江南神偷王(14)

互联网 | 编辑: 2007-03-04 08:07:00转载 返回原文

  第38节 北戴河只扒了两个包(1)

卷五 洗心革面?两年大流窜

  第38节 北戴河只扒了两个包(1)

  车窗外的绚丽秋色对于王同山来说没有任何兴趣。

  他在开往山东青岛的火车上,还在想苏州“学习班”的几段惊险经历。他来到“学习班”的最初日子是苦闷的,因为这里的人对他都很冷淡。特别是几个“政治犯”对他投以鄙视的目光,因为谁听说他是江南的“神偷王”,都会暗暗地唾弃他。王同山见“学习班”里都是这样的冷淡态度,于是就更加感到这里没有意思。所幸有一个叫赵月的人对他很好,他对王同山时常谈起电影演员赵丹的为人。他虽然不知道赵月和与赵丹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他凭着彼此的交谈,已经断定赵月至少和赵丹是彼此相识的文艺工作者,而王同山对赵丹的敬重,使得他和赵月很谈得来。

  后来,当“学习班”的管理人员发现王同山喜欢和这里有“政治历史问题”的人接触,就把他铐了起来,关到另一个房间,而且还对他大动干戈地搞起了刑审和武斗。王同山心里对此就更加不服,一旦造反派对他“过堂”(即审讯)时,他就大声叫喊:“要文斗不要武斗!”再不就高喊:“毛主席万岁!”气得那些戴着军帽的“工宣队”们,只好把他戴上了钢铐子,一个人单独关押起来。如此一来,王同山和造反派们的对立情绪就更加严重了。

  一天下午,正是炎热难当的时候,王同山忽然在关押他的单间里把手铐子悄悄弄开了,然后他从三楼阳台上跳到一只排水管子上去,双手紧紧抱住那直接通往楼下的管道,两只脚悬空,就这样向楼下嗖嗖嗖的滑了下去。不料他被巡逻队的人发现了,便在下面大声叫喊起来:“王同山逃走了!快来人啊!”王同山一惊,只好放弃一口气滑到一楼的打算,他咬着牙从二楼纵身向地面上一跳,不料刚好他左脚落地,不慎脚脖子崴了一下,幸好并不碍事。

  他见“学习班”里的“文攻武卫”队员们一哄而上,便在情急之下,突然又跳上了二楼,冲闯进一间房子里。王同山原来误以为是一户居民家里,便企图在那里暂避一时,不料他刚好逃进了“文攻武卫”的专政办,这真是情急之下又自投罗网,于是那些壮汉们又一拥而上给王同山戴上手铐,接下来就是一阵臭揍,打得他再也无法跑了。后来还是给王同山戴上了铁脚镣子,他这又才安静了几个月。直到不久前王同山再一次把铁镣子锯断,才逃出了那个可恶的“学习班”。出来后王同山一口气从苏州城里跑到城外的汽车站,才逃出了险境。

  从苏州出来以后。王同山再也不敢去南京了。他接受了前次在南京水上公园遇上小茅山管教的教训,他想:如果要逃走就在逃得远远的。特别是他在苏州“学习班”的几个月里,已经感受到“文革”后期混乱的局面已经开始走向正规。各地武斗的风潮基本上被中央制止了,而社会秩序的恢复便是当时各地迫在眉睫的事情。在苏州的“学习班”里,王同山曾一度又萌生了回小茅山好好接受改造的意思,因为他在外逃和流窜作案的过程中,虽然有许多可以得钱的机会,挥霍起来确有也乐趣无穷。不过,这种流窜作案的风险,对于王同山来说也无时不在受到各种安全的威胁。他担心万一偷了什么重要人物的腰包,岂不就会遭受意想不到的打击。

  在多年的扒手行当中,他已经品尝到酸甜苦辣。十几年的风风雨雨,让王同山感受最深的就是,扒手是最受社会鄙视的一个可卑群体。他也有自尊,他也有理智,他也曾经有过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虽然这些理想和抱负如今对王同山来说早已是昨日美梦,然而理智与自尊却从没有离他而去。他多么希望有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他多么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呀?就因为这个在平常人眼里十分普通的愿望,王同山早在他13岁第一次偷人钱夹的时候起,就已经多次求告他的父亲,“爸爸,还是让我回家吧?”可是他的父亲总是不理睬他。三年少儿劳教结束那年,他就多次给父亲写信,要求在结束劳教以后能回到苏州的家里生活,他还在信上对父亲诚恳的表示:“只要您还像从前那样对待我,我肯定再也不干从前那种不道德的事了。”然而他父亲不给他回信,每月只托人给他送来了一些食品和药品,丝毫没有原谅他和接纳他的意思。尽管如此,当三年劳教结束以后,王同山还是回来了,他回到苏州那间老屋以后,见到父亲那张冷漠的脸时,心里还没有完全丧失重新生活,重新作人的欲望。可是,当他把自己回苏州的想法对父亲一张口,老人马上就喝止了他:“你还是回劳教所的好,因为我不相你会改邪归正!”

  后来,是他父亲多次给劳教所写信,提出对他儿子一定要严加管教,希望继续留在劳教所里改造,这样他才开始了小茅山那漫长的劳改生涯。现在他将向何处去?天海茫茫,哪里是他的家?王同山在河南地面上也没敢久留,只在郑州偷了两个包,便想前去山东。他知道那里很可能安静一些,即便全国武斗最为激烈的年月,山东也比较稳定。于是他就萌发了到沿海看一看的念头。

  北戴河的九月进入了淡季。

  出现在王同山面前的北戴河,蔚蓝色大海一望无垠,可是,海边的沙滩上想象中的黑压压游客身影却杳然不见。他看到的只是一些进入淡季后的寂静,那时的北戴河只有莲篷山下仅有的一片海域,可供普通群众在夏天里公开游泳,而山顶和附近水域都为中央直属机关的禁区。即便是盛夏最炎热的季节,也不许任何外地人踏进一步。王同山没有想到北戴河在刚进入九月就变得如此萧条了。当初他从河南来到了青岛以后,虽然感受到那里清爽的海洋性气候优雅宜人,可是,他在青岛却没有做成几个“活”。原因是那里的军管相当严格,无论车站、码头还是市区内重要机关部门,到处都可以见到那个年代特有的军人在荷枪站岗。即便王同山可以出入的商店、电影院、剧院、饭店、公园,也到处都可以见到军人的身影,一些“军宣队”和“农宣队”那时也成为了青岛加强治安环境的主体。而群众性的群防措施与江南一带截然不同。这样一来王同山就必须备加小心,有几次他在车站前广场上刚刚偷了个包,马上就发现车站内外顿时涌出许多戴军帽的人,蜂拥也似的冲向了广场候车的人群。吓得他急忙闪躲,惟恐再碰到“军宣队”的枪口上,如果再把他关进“学习班”之类的地方,短时期是无法能出得来的。

  

  第39节 北戴河只扒了两个包(2)

 卷五 洗心革面?两年大流窜

  第39节 北戴河只扒了两个包(2)

  离开青岛时他花钱买了船票。花钱买票对于一贯不买火车票的王同山来说无疑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已经看到在青岛偷偷无票登船几乎是根本办不到的,再说他又是第一次乘船,所以王同山决定花钱买平安。就这样他经过滔滔大海的一夜航行,第一次踏实上了东北的土地。大连,就是江南人王同山首次认识北方的开始。他忽然发现大连和东北确实有种与江南截然不同的风貌,不仅这里的温度低,即便语言也都是一些直白的普通话,当然物价也比江南便宜。所以他第一次来到东北,就喜欢上了这里。

  王同山在大连接连做了几个“漂亮活”。他发现大连和青岛虽然都是海滨城市,可是东北的大连,显然要比青岛混乱得多,车站和码头上人群拥塞,大有人满为患之势。老虎滩。旅顺口。一幢幢伪满和苏俄时代的建筑,让王同山感到陌生。南来北往的旅客们都在这里海滨码头上汇拢,然后又从这里分散到祖国四方。王同山感到这种环境和气氛极适于他混水摸鱼。于是他就在大连滞留下来,有时他就住在车站候车室里,这里更便于他在夜间作案。一些旅客就睡在候车室的硬坐椅上,他也和衣睡在那里。有时候他还和旅客们挤在码头候船室的水泥地面上,身下铺着厚厚的报纸,都是他从街上拣来的旧传单和大字报。这样一来,他和遭他袭击的旅客就更加亲密,彼此也就很少暗起设防之心。他就利用这种环境,先后下了几个鼓囊囊的钱夹在手。有一次,睡在他对面不远的一位上海人,由于晚上睡觉时嫌穿着皮鞋不舒服,于是便把一双新买的火箭头皮鞋脱下来,放在他的身边。为了防止别人把他的皮鞋顺手牵羊,他在睡觉前还把皮鞋的鞋带紧紧系在他的提兜拎带上,然后再把大提兜枕在自己头下,误以为这样就万无一时了。可是他决不会想到扒手就在他的身边鼾睡,而且还是一个大名鼎鼎的“老扒”,岂能容许他那双新皮鞋安然无恙?睡到翌日清早,当那位上海老客一觉悠悠醒来时,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栓在他提兜上的皮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来鞋带子被人用刀齐崭崭的割断了,而睡在他身边的那个苏州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隐退了。

  王同山尽管在大连偷得如鱼得水,可是聪明的“神偷王”深谙打一枪换个地方的哲理。再说他在大连的多次得手,肯定已经引起了当地码头车站军管人员的注意。他知道凡是丢失财物的人肯定都会采取报案的措施,而他万一在同一个地方作案形成了规律,很可能会成为警方抓捕的目标。于是他在九月中旬忽然决定经沈阳前往北戴河走走。

  现在王同山终于来到了这北方消夏胜地。北戴河并没有他来前想象的那样人流如织。既然没有游客熙攘的扒窃环境,那么,王同山自然也就无法满足他想到海边发一笔大财的奢望。那几天他只在莲篷山附近的海边逗留,有时王同山也到浅水里去游泳。只是北方的天气越来越冷,水也开始变凉了,从小就水性甚佳的王同山在海里游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中午时分,他看见海水退潮了,便一个人倒在沙滩上睡熟了。没有想到,当傍晚忽然海水涨潮时,吓得睡在沙滩上的王同山大惊失色。他慌忙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向远方跑去。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感到前来北戴河是一大错误,因为在这里他不会得到一个包!

  第二天上午,王同山已经作好了离开北戴河的准备了。只是他临行之前,忽然发现海边浴场附近有许多出卖纪念品的商场。这些国营商场在当时虽然不太兴隆,但那里面毕竟还有一些顾客的影子。只要有顾客便会让不甘寂寞的王同山感到振奋,他所期盼的就是这种人多的环境。这些年来他每到一地都要先查看一下有无商场和百货商店,尽管北戴河不可能有大百货商店,但是能找一家商场和饭店也可以做“活”了。

  运气尚好,王同山刚进商场,便遇上一个正在那里选布料的女人,而她的钱夹就放在左侧的衣袋里,还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角。王同山做这种活简直就如探囊取物,得来全不费功夫。摸到钱夹后他来到无人处拆开一看,包里竟然有700多元现金,这次偷窃得手让王同山顿时精神大振,有了这一次,他对继续留在北戴河忽然又增加了几分信心。

  下午,王同山决定在北戴河继续住下去。与其说他对这片已经过了盛夏消暑旺季的海滩产生了兴趣,不如说他初次得手就弄到700元人民币大为振奋。在那个年代里,一个人的月工薪也只有几十块钱,可是他一次就摸到了几百元,无疑是旗开得胜。即便他在大连逗留那么久,也没有遇上这样有钱的女人。看来北戴河这种特殊的地方,来此逛商店的女人如果不是某位要人的妻子,到少也是他们的保姆。想到在这里他可以摸到含金量较高的钱夹,王同山立刻对这过了消夏旺季的海滨产生了几分留恋。

  不过在接下去的几天里,这种好事就不多了。他在饭店里又遇上了一个军人,也轻巧地摸去了他的一个包,不过军人的钱夹里最多不过是几十块钱的津贴费而已。即便这样的钱夹在北戴河这种地方也极难搞到,到了第四天,王同山再到商场和饭店里去转的时候,便发现了一些“行迹可疑”的人。凭他多年摸扒偷窃积累下来的经验,王同山一眼就断定这几个便衣,都与他来北戴河的频繁作案不无关系。他无意中听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在说悄悄话:“北戴河这地方,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莫非有人是活腻烦了吗,敢到这里来偷?”

  便衣说者无心,可是王同山听者有意。他心里完全明白,便衣人员所指的小偷,就是他王同山。听到这种窃窃私议,再想一想自己在北戴河几天来的所作所为,没有想到他摸几个小包竟然惊动了北戴河这中央直属机关管辖地区的保卫部门,想一想后果他后背上忽然沁出了冷汗,于是,王同山当天夜里就乘车经沈阳返回了大连。

  

  第40节 下关东的小偷有良心(1)

  卷五 洗心革面?两年大流窜

  第40节 下关东的小偷有良心(1)

  东北的冬天寒冷异常。

  王同山在当年11月底再次从江南回到东北的时候,这里已是另一种让他望之惊叹的街景了。满街积有白皑皑的厚雪,马路边上一棵棵白扬树和柳树上都缀满了雪白如茸的树挂。如果他站在街上呼一口气,马上就会在他的唇须上结下一层淡淡的白霜。他在街上逗留久了,眉毛和头发上也沾上许多毛茸茸的霜雾。站在这寒风嗖嗖的街上,王同山忽然感到秋天时他一度生活过的东北,刹时间改变了模样,秋天的美感忽然消失无遗了。

  他如今是走在长春的大街上。

  这次王同山再来东北,并非想在这里继续流窜作案。虽然他从上海乘船经大连来到沈阳以后,他在大原街和繁华的中街等地,先后又摸了几个小包,收获多少也有一点。在经四平街转车来到长春后,王同山也没有想继续在春城作长时间的逗留,他那时最想作的事情,就是希望尽快寻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以便安下心来好好过一个冬天。由于全国“文革”形势的发展已经转入了运动后期的“斗批改”,所以王同山前次从大连返回江南不久,就发现上海和苏州等地正在开展一个“一打三反”的运动。这个运动对于刚刚经历“文革”风暴的中国人来说,无疑又是一场更加恐怖的恶梦。王同山在上海逗留期间,就耳闻许多著名的电影艺术家和其他有历史问题的知名人物,接连发生自杀和畏罪潜逃事件。王同山感到风声甚紧的原因,是他在苏州和南京小茅山的旧友,都通过不同的渠道给他传送着一些可怕的信息:“跑的越远越好!不然你如果在这时候回到小茅山来,肯定对你又是一场恶斗!”

  王同山担心他继续留在江南,万一不慎被小茅山监狱的警员们发现了踪迹,如果逮回去他肯定会被当成“现行反革命”进行批斗。如果真出现这样可怕的结局,那么当初就不该从苏州跑到东北。想到他继续在江南扒窃可能面临的困境和危险,王同山忽然决定再一次下关东。他认为只有到了风雪严寒的东北,才会找到他真正的藏身之地,吉林和黑龙江毕竟天高皇帝远。长白山是无人的空山,在那里他可以隐藏进山顶密林,甚至可以当野人,如果长白山不能藏身,他就往黑龙江跑。为了逃避斗争的锋芒,现在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长春的风甚至比沈阳还刺骨。积雪在惨淡的冬阳下散发出让他浑身战抖的寒意,在斯大林大街附近,王同山吃了一顿东北菜。那时他并没有来关东品尝风味的闲情逸致,王同山只想匆忙吃一顿热乎乎的包米粥,大罗卜炒牛肉。然后就赶夜车前往黑龙江东北部去寻找他从前在上海扒窃时结识的一个朋友。确切地说,正在黑龙江省近珲县农村插队落户的上海知识青年小M,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小M的弟弟小W才是王同山当年在上海和南京组织“小扒伙团”到处流窜期间的“扒友”。尤其是在上海警方的一次反扒专项行动中,小W如果没有王同山的机敏相助,也许他早就进了局子,当上了劳教所里的“要犯”。可是尽管有王同山的多次掩护,小W最后还是在苏州作案时落入了恢恢法网。

  小W被关进小茅山劳改农场以后,王同山与小W之间仍然保持从前友好的关系。只是小W和王同山在对待政府改造政策的认识上有所差异,这也是为什么王同山多次抗拒改造私自外逃,而小W一直认罪服法,老老实实在小茅山接受改造的原因。不过尽管如此,王同山与小W在上海的家仍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不久前他从东北再次逃回上海后,曾经到过小W的家。小W的母亲多次劝告王同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以扒窃为业了。最好也像小W那样早一点回心转意,当然他如果能回小茅山自首就更好了。遗憾的是这时的王同山已经视回小茅山农场为危途绝境。特别是“一打三反”运动在江南开展以来,他就更加不敢轻易返回小茅山了。在这种情况下,有一天王同山来到小W在上海闸北的家。当他对小W的母亲说出想远下关东的时候,小W母亲忽然想起此时正在黑龙江省爱珲县农村插队的大儿子小U。她希望王同山最好顺便去爱珲看望一下与她分别多时的长子小U。她的提议正中王同山下怀,于是这次他再也不愁寻找不到可以躲避过冬的去处了。

  王同山在长春候车期间,又做了几个漂亮“活”,虽然收获不大,可他毕竟不虚此行,一是在那些小饭店里他摸了一个干部的钱夹,得款三十多;二是他到了长春火车站候车室,又掏了一个农村老大爷的搭裢。里面虽然没有什么钱包钱夹之类的东西,王同山却得到了一些布票和粮票,那时候票证也就是钱。他知道这些票证如果带到黑龙江,也许会作为他进山给朋友的一点“见面礼”。

  火车在深夜时分继续向北隆隆疾进。

  王同山坐在硬座车厢的角落里,在昏黄的灯影与往来穿梭的旅客中间似睡非睡。车厢里飘荡着呛人的蛤蟆赖烟的气味,让他刚刚打了个瞌睡马上就呛醒了。他走南闯北,从来就没有坐过这种劣等的客车,不但车厢狭窄破旧,而且旅客十分拥挤。不过他又喜欢这种环境,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利用夜间睡觉的机会“作活”。他知道列车员一般在进入夜间行车的时候很少露面,再加上这种旅客拥挤得有些让人吃惊的车厢里,他肯定会如鱼得水。

  不过,王同山觉得必须要在下半夜才能上手。那时候人困马伐,走长途的老农和跑短途的工友们,还有那些前往黑龙江办事的干部们,大多都会在子夜过后昏昏而睡。

  王同山必须要抓紧时间在前半夜里睡觉,这样后半夜才有精神。

  想到自己今夜要在这车厢里作“活”,首先要先选好目标才行。不然到时候如果他随便下手,肯定会“冷手抓热馒头”,弄不好还要打草惊蛇,既得不到物,也得不到财,到头来还会被人发现。有了这种思想,王同山便坐在人丛里用他那眼睛悄悄的四处扫描。忽然,王同山发现了一个妇女。这女人的样子很引人注目,一个人呆呆坐在他对面的座席上,眼神似乎有些发直。附近许多旅客都在那里吃饭,可就是她一个人不吃。有时她也对身边吃饭的人瞟上一眼,但她惟独不肯放开胸前的双手。这些年来王同山一直在外边闯荡,他旅途中下手的大多也都是一些女人,因为女人在一般情况下会显现出弱者的诸多特点,譬如她们衣袋里的钱一般比男人的好偷,而且一旦在她们身上下手,麻烦相对会比较少。在人多的场合里妇女不敢声张,有时即便发现了行窃的人,她们也肯于花钱买平安,决不敢在行窃者尚未离开现场时就声张报案。等等。王同山正是研究透了这些女性的特点,所以他才喜欢袭击女旅客。当年他13岁的第一次作案,就选中了苏州菜场上一个正在买菜的女工下手。

  今天夜里,王同山在那节车厢的所有旅客中仔细观察了许久,尤其是那些令人讨厌的东北大汉们中间,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双手抱在胸前的女人,当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王同山看出这穿着一件蓝色男式中山装的女人,三十多岁,短发,黑红色的脸膛上有几颗淡淡的雀斑。没有姿色的女人好象第一次出远门,所以她把一只灰凡布口袋紧紧不舍地放在自己的双腿之上,两手把那布口袋一刻不疏忽地抱在胸前。这女人有时还警惕地左顾右盼,只要她身边有旅客穿行或起身,碰到她身上的布包时,都会引起女人的格外警觉。王同山一眼便能断定,这位女旅客手里紧抱不放的布口袋里,肯定有一笔至关重要的钱物,不然她就决不会连上便所,也要把那口袋警惕地带在身上。他猜想口袋里肯定放有值钱之物,十有八九是人民币!

  想到今夜他在火车上有可能遇上个“大主”,王同山刚才的睡意忽然不见了。精神重新振作起来以后,他开始在心里悄悄谋划如何才能把那女人的布口袋弄到手里。至于他得到这口袋后如何逃出车厢,倒也不难,因为在这人流拥挤的车厢里作案,一般情况下只要他在盗窃时不发生意外,那么逃走时只要列车到达某一车站,他便可以随着混乱拥挤的客流顺利逃到月台上。至于到达某一车站的月台上后,便就是王同山的自由天地了。现在他感到不安的是,无法知道这女旅客究竟在哪一个车站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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