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北岛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北岛
1.
『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眼睛一定是门。』
『为啥是门。』
『因为有门帘啊。』
事情过去了6个月,恍惚如初。我仍旧记得大学时候第一次见面,秋天的傍晚逆光而行,阳光给你镶了一道佛样的金边。佛回眸一笑,长长的睫毛像扫帚一样扫过我的心。6年的时间,你用来发狂,发怅,发奋,发财,发福,可是我们最终没有结发。我总嘲笑发福的你像猪八戒,而6个月之前的最后一眼,同样的场景,冰冷的回眸,那一堆长长依旧的睫毛却是二师兄的钉耙,狠狠的筑进我的心脏。
半年时间说长说短,半长不短。我像一个刑侦专家,细细的收了你所有痕迹,而心里那一堆睫毛孔却无法填平。不想再不吃不喝不睡,朋友开导说出去走走吧,年轻的心长毛了晾晾就好。打包行囊,请好年假,一路向南,去说过已久的台湾。
2.
『生日快乐!』
『请直奔主题。』
『一台新电脑!等灯等灯!这是二合一电脑,可以把屏幕拆…不是,不是坏了你别摔啊!』
其实一直以来,并不喜欢旅行。旅行要负重,又要准备好多攻略。讨厌负重,风度遇到负重就变成了杠铃,再也无法翩翩。讨厌准备攻略,因为懒。你是个懂风情的IT男,说自己发福是为了给我做力工;又是个靠谱的百事通,旅行前做好所有准备。简单打包一下,还是带着你送的相机和电脑。这是你最后送我的礼物,权当带着你的眼和心,再陪我去一次旅行。坐在机场候机查攻略,匆忙的Ctrl+C、Ctrl+V拼凑了自己的行程,仓促的心中惴惴。
3.
『人好多,好烦。』
『别烦,你就想,这些人都是我叫来陪你的。』
『你好,我要50张电影票,连座。』
『啊?诶,服务员,别别别别出票!』
西门町,曾经顾名思义一定是西门庆的故乡,或者是西门吹雪的府邸。如今到来,既不灯红酒绿,也不杀气重重。他们熙熙攘攘,安居乐业,一对对,一众众,一堆堆,一坨坨。
梁咏琪在《向左走向右走》中疯狂的寻找金城武就是在西门町。我坐在马路边,拆开电脑拿着屏幕,把这段看了又看。高清的影像投在我的视网膜上却模糊一片,我又放空了。无法集中注意力,索性抬头。每众人都悠然自得,全然不在意路边茫然少女的眼神。其实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一个世界,循环交织成一个网,在这个网中彼此互不相知。我想捣碎这个网,站起来像梁咏琪一样开始疯狂的寻找——我忘了怎么回酒店了。
4.
『你的感冒好些了没?还打喷嚏吗?』
『还没全好呢,你真好,真关心…』
『那你就别离我这么近。』
台湾是暖族。
“姑凉,你怎磨了,四不四找不到路。”
回头望去,那种暖意似曾相识。
台湾人民都灰常温暖,既不会热情的让你心怕歹意,也不会高冷的不敢造次。一切都刚刚好,提示着你“我想帮你,并且我很温油。”
坐在小哥的机车上,海风微凉。台湾是一个机车民族,每个路口都可以看到簇拥的机车群,等着绿灯亮起一刹那集体合唱出去。到了住处,经小哥指引原来不远处就有饶河夜市。时间尚早,随意逛逛,却在夜市看到了镜子。
你,又在想着谁?
5.
『每当听到好听的歌,我就能想起你。』
『这么好,想起我什么呢。』
『你唱歌怎么那么踏马哒难听。』
台湾的地名好好听。九份,十份,花莲,垦丁。如果在我的家乡,恐怕要变成九台子,十邦子,莲花峪,丁二堡。
九份是一座山城。弯弯曲曲的山路,暧昧着黄灯的小房子,质朴的男男女女。住在九重町,顺着山路向上瞎走。两旁都是热闹的小店铺,按理来说和大陆的小吃街也不无不同,只是轻柔礼貌的台湾发音让街道都回荡着温馨。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山顶,街边的CD店放着听不懂的闽南语台湾民谣,从石头搭成的天台向下看,眼前的景色和着民谣的咿咿呀呀不明就里,并行成一股暖流,温婉徜徉直淌内心。
分手之后,我们就断了所有联系,任凭联系人趟在手机中默默沉睡。我以为清扫了你的痕迹,其实自己都知道做的多么做作。回到酒店打开电脑,把文件夹通通取消隐藏,那些淡灰的、从2008.10.15开始的编号,像代码一样敲击着自己的可笑。相片、PSD文件静静的排序在一起,默默的注视着屏幕前的泪人。我爱美,每次拍完的照片都要你修,每一个图层都不能删除。我说是拿着电脑随时练手,其实是为了老的时候一层一层的看年轻。如今你不在,只能自己逐渐尝试。每天把旅行中的照片导入电脑,P着P着又撤销所有。没有你,再美的记忆又有什么意义。
和你一起踏车留辙,车印还在,你在哪?
6.
『昨儿晚上我想你想的睡不着,一直折腾不停喝水不停上厕所,一宿都没睡。』
『恩,昨儿那烤鱼是有点咸。』
过了梅雨季,垦丁就是大晴天。
200台币租了一台机车,把安全盔扣在头上开始在垦丁大街上狂飙。我想与世隔绝,我想从来没有出现过。晴天的垦丁就是美好的同义词,在北京待久了眼前都是素描,来到这里才知道,世界真的是一副重彩油画。左边是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黄色的沙滩和黄色的肉体混为一谈在速度的掠影中分不清彼此。右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而前方,是没有尽头也没有人烟的笔直大道。在阳光的流淌下,我一直加着油门,耳边也逐渐消失了机车的轰鸣声,骑过了帆船石,骑出了垦丁大街,仿佛骑进了电影里,一片空白。
在机场的匆匆攻略,查到鹅銮鼻公园有一条小径可以直接进入。拿着平板对照细细寻找,得愿,停好车,沿着小径一路向前。
这样就省了门票。
原来我的劣根性如此之深。
躺在鹅銮鼻灯塔前的草坪,我瞪着那灯塔,它也瞪着我,巨大庄严。一个灯塔,你装成教堂那么肃穆,大丈夫吗?
鹅銮鼻灯塔是台湾的名胜古迹。经历过清朝、二战,被空袭过,也重建过,仍旧屹立巍巍。它历经战争,目睹失事,也大放光辉,拯救苍生,如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站在台湾的最南端,一首《伤心太平洋》可以随时变成现实。大海让人渺小,同比例的困难也微不足道。而在海边,从来没有注意过灯塔的存在。曾经以为你是大海的替代,让我能忽略困难,如今来到大海、甚至是大洋本尊面前,才发觉有些痕迹可能放眼宇宙都无法抹去,因为我的心就是这么大,你睫毛刷过的痕迹始终没有风化。
原来你曾经是我的灯塔,如今轰然倒塌。我不太知道今后的方向,这才是最糟糕的。
躺在草坪一下午,码出这些字。不知道什么时候,你送我的这台电脑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每次送一个礼物,你都会编一段情话,表是每分每秒的陪伴,相机是你的眼留住我们的时光,就连这二合一的电脑,也有了你我合二为一的寄语,我是屏幕平板,是可独立的主体,你是键盘,是辅助,离开我就没有意义。一顿瞎话。每次插拔屏幕的时候,都会想到你那该死的二合一理论。每天都用,安慰自己因为电脑好使,其实到底还是因为符号。人越是无望,越抓稻草。每次想着那个二合一理论,无论打字、作图、玩游戏,我都使劲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我想把你敲出来,也想把它敲坏好换掉,只是最后敲出来的都是自己的泪水。有段日子我真的固执的拔了键盘每天带着平板做着一切,仿佛那样可以新生。你说你离开我就没有意义,那现在呢?
一顿瞎话。
一个人对一台电脑产生执念是不是有点变态,人机不伦恋的科幻情节吗。
鹅鼻子仍旧很肃穆。你被盟军炸毁的时候,还能指引方向吗?灯塔塌了,就不能朝着走了。那些零碎的光光点点是残垣断壁,已经不是方向。再走下去只能触礁粉身。要让自己抽离出来,慢慢的调转舵把。鹅鼻子,给我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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