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仅仅只是因为天气离开了苏格兰,我则因为天气,还有那里接地气的人们爱上苏格兰。
有人仅仅只是因为天气离开了苏格兰,我则因为天气,还有那里接地气的人们爱上苏格兰。这里四季分明,不过有可能你在同一天就能体验到四个季节。2014年对于苏格兰更是一个特别的年份。
全球瞩目的公投落下了帷幕,苏格兰将近80%的人,投票决定继续留在英联邦。同样在这一年,四年一度的“回归之年”主题欢迎全世界的苏格兰人再次探寻故土。
300多年过去了,苏格兰做了一个这么多年来最重大的决定,一切都已经变了,一切又似乎从未改变。
飞机稳稳地落在爱丁堡机场的跑道上,这是卡塔尔航空最新开通的多哈-爱丁堡航班。机舱外,一场大雨迎接我们。八月是苏格兰最繁忙的季节:世界各地来到苏格兰求学的学生们,把各条行李传送带之间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还有一个更为繁忙的理由是,每年一度的爱丁堡艺术节就在八月举行,这可是世界规模最大的艺术节,而且持续几乎整个八月。
艺术唤醒所有感官
单凭想象,或者只是简单看过一些图片,与呈现在眼前的爱丁堡艺术节景象完全无法对号入座。经过60年的薰陶浸染,艺术节已经蔓延至这座欧洲古城的角角落落——从最主流的剧院、博物馆,到街头巷尾的餐厅和空地,没有人能够回避。
1944年,伦敦汉诺威广场上一家餐厅的午餐桌旁,一群剧院的人和来自公民共同体的人开始讨论欧洲需要一个节庆,“来打造一个平台展现人类精神的盛放”。这就是爱丁堡艺术节的初衷,那个时间,二战刚刚结束。人们需要一些轻松积极的能量,缓解经年的战争带来的压抑。彼时的伦敦百废待兴,没有被战争破坏的爱丁堡担起此重任。1947年8月,爱丁堡艺术节首次亮相了,表演形式主要集中在音乐、戏剧、歌剧、芭蕾、平面艺术等。这也奠定了艺术节的核心部分——爱丁堡国际艺术节的基调:以古典艺术为主,邀请全世界一流的艺术家前来演出。出乎意料的是,同年还有8个剧院公司也来到了艺术节,却不在邀请名单之列。因此他们只能在国际艺术节的“边缘”表演,这成为Edinburgh Fringe(边缘艺术节)诞生的前提——万分庆幸,组委会当年并没有粗暴地驱赶这些艺术家们,而是出于保护和发扬艺术多元化的考虑,在国际艺术节的基础上延伸出边缘艺术节。如今,边缘艺术节正是爱丁堡艺术节里,最活色生香的那一部分。正是它的加入,爱丁堡艺术节才成为了世界最大的艺术节。英国的《每日电讯报》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爱丁堡艺术节:地球上最令人激动、陶醉,又不可思议地享受的地方。
Tony来接我们,带我们去Edinburgh Fringe今年在东部海边的一个分支,地点在North Berdick。这也是为呼应今年“回归之年”(Homecoming Year)主题增加的新内容。Tony从牛津毕业,拿博士学位,专业是哲学。言谈犀利,针贬时弊,带着典型的英式幽默对社会与政治明嘲暗讽,让一个小时的车程变得谈笑风生。他曾经在当地政府短暂工作过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觉得回家帮父亲一块儿干租车公司更自在。
下午狂风暴雨,North Berwick的划船、骑车、海岸步道徒步全都泡了汤。海边的边缘艺术节举办的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玩旋转木马的游乐场,一个一个五颜六色的帐篷里面是木板搭起来的屋架。进到篷内座无虚席,来自格拉斯哥的福音合唱团正在小小的舞台上唱得正欢,其中有一些是黑人。观众大多数是老人,也有一些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满满地坐了一屋子。气氛轻松随意,台上哪怕唱错了也没关系,说声对不起而已,台下的人适时开几句玩笑。这个福音合唱团于10年前成立,表演遍布苏格兰,所有的收益都捐给非洲青年发展行动项目,为非洲青年在音乐、戏剧、运动和旅行方面的跨文化教育提供信息、指导和服务。晚上的演出乐队曾经在整个英国家喻户晓:MANFREDS,庆祝乐队成立了52年。没错,是52年。因此你大概可以想象整场演出的效果——这个曾经在70年代大受欢迎的乐队,在台上再次唱起一些经典旋律,那可是陪伴过许多人青春的歌声啊,以致于站在后排的我,听的全是周围人的合唱——歌声唤醒了他们共同的记忆。
从North Berwick到爱丁堡的火车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火车有免费wifi,速度跟车程一样快。幸运的是,爱丁堡的雨停了。云彩在有些灰白的天空快速流动着,太阳透过云层的间隙不时地洒下几抹亮光。我们则迅速钻进皇后大厅(Queen’s Hall),去听一场苏格兰小提琴家的演奏。皇后大厅里的剧院很小,周围一圈椭圆排列了几排木制的长椅,中间的空地临时增加了一些座位,简单的折叠椅,密密地放了近十排。这样的空间适合这样小型的现场演奏,质朴自然,演奏者与观众距离更近。尽管买票的人排着长队,但入场人数依然有限。
站在舞台的中心女孩多么迷人啊,一头栗色长发,松松地扎成一条麻花辫,斜斜搭在肩上,开心地咧嘴笑着对观众鞠个躬,轻轻地在椅子上坐下。她是Nicola Benedetti,蜚声全球的苏格兰小提琴独奏家,邀请她的朋友们前来与她一同演奏——当悠扬的琴声响起,关于音乐的所有细胞复活了,再加上一份由衷的赞叹:美貌加上天赋,真是成为完美不可或缺的条件。
当天晚上城堡里上演艺术节的重头戏:军乐表演(Military Tattoo),这也是爱丁堡艺术节的重头戏。每年这个节目都会邀请全世界不同国家的军乐表演团队,带着自己国家的特色前来献艺。Tattoo这个词源自17世纪荷兰语里面的tap toe,军队用鼓或者号声告诉军营附近的酒吧老板,停止售酒,让士兵们赶快回到兵营。表演就在城堡门外的广场上进行,通往城堡的道路和通往城堡的阶梯上全是人。究竟什么时候进场需要把握好时机,否则到得太早会无聊地等上很长时间,到得太晚则不方便找座位。在我看来,开场之前具有仪式感的氛围更有意思。当观众席人数达到80%左右,军人模样身着制服的人多了起来,一辆捷豹车缓缓开进城堡入场的大门停下,身材笔挺容貌英俊的军官快步迎上去打开车门,下车的老先生一身苏格兰裙民族盛装,气宇轩昂,左胸前挂满勋章。旁边的人小声说了句:这是公爵吗?
灯光渐暗,传来风笛的声音,主持人开始说话了,先介绍看台上不同国家的方阵,然后大家就看节目吧。第一个出场的当然是苏格兰方阵,曲目也是每次必有的《苏格兰勇士》(Scotland Brave)。对于这种大型表演,要记得找一个高处的位置,显得气势更加宏大。如果你想近距离拍照,那就再找一个靠近演员出场处的位置。捧着苏格兰风笛穿着苏格兰格子裙的男人们慢慢从你的眼前走过,风吹起他们膝上的裙摆,并非像传说的那样不穿底裤。
说到这种自然的人文风情就需要抓拍人物不经意间的表情,我把EOS 6D调整到静音功能,用盲拍的方式按下了快门,记录下演奏完穿着苏格兰裙的乐手们说笑着往回走的画面。在电脑上回看照片的时候,我发现画面对焦很准确,EOS 6D的对焦表现非常出色。
Royal Mile整条街,集中了最多的演出。要知道爱丁堡艺术节的节目单,是一本杂志大小、足有5厘米厚的书,简直就是一本艺术节黄页。里面按照类别,分不同颜色进行索引,每一个演出包括时间、地点、门票价格,还有演出内容的简单介绍。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我从中选了几个音乐演出,打算第二天品味一番。好奇心驱使我想要在书里搜索更多,不过,一想到要面对如此繁多的信息,我立刻失去了勇气。更不能想象的是,工作人员当初是如何对这些进行统筹、确认和校对——整个艺术节只有27名雇员。
传统的意义
Howie今年32岁,在爱丁堡出生长大,以他对爱丁堡的热爱,我想这辈子他不会选择其他地方生活。每天,他都穿着自己做的苏格兰裙,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穿过长裤。他的家族经营手工苏格兰裙生意,跟着父母学会面料和裁剪的技术之后,Howie自己独立门户做起了手工苏格兰裙的定制买卖,做最传统的苏格兰裙。他将一些特别的面料和装饰细节加进手工苏格兰裙的设计和制作,但最传统的底子,寸步不让。“看看这些,都是我们苏格兰的历史,这决定我们的未来。苏格兰真让我骄傲……”Howie手里拿着一本书,《苏格兰的未来》(Scotland’s Future),一边翻给我们看,一边感叹。书很厚,图文并茂,数据详实,着眼历史,放眼未来。“我时常想回到那些老时光。”Howie这样的说的时候嘴角带着笑,眼眶却有些湿润,他说关于苏格兰精灵的电影他反复看了好多遍,每次都会忍不住流泪。
手工定制并不便宜,平均一套折合人民币好几千块。不过店里的生意很好,Howie和助理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在很多时候都会穿上苏格兰裙,毕业典礼、朋友聚会、庆祝活动什么的,结婚更是必须穿。这就是我们的传统,每个苏格兰男人都得有好几套苏格兰裙,不同的场合下穿。”Howie站在店外的人行道上抽着烟,阳光斜斜地照进石板路的窄巷,投下一些哥特式尖顶的阴影。
在格拉斯哥的风笛中心,苏格兰屡获大奖的风笛演奏家坐在一个小小舞台的小小椅子上,汗湿了衬衫,可是封闭的空间却让风笛的声音变得聒噪不已。这种汇报演出式的风格,实在不适合风笛。当晚在格拉斯哥艺术学院的一间酒吧里,同样有风笛演奏,换了4个年轻人组成的乐队,再配上非洲鼓和手风琴,台下人们随意站着,手里一杯啤酒,愉快的空气弥漫四周。第二支乐队是一位老人和一位年轻人,老人使用的风笛与平常见到的不一样,用嘴吹的那部分,被一个夹在右臂的夹板替代,通过右臂和夹板的配合取代了肺的动力。这让老人的表情显得更加平静深刻,因为不像其他人吹风笛时鼓着腮帮脸涨得通红。
比起爱丁堡,作为苏格兰最大城市的格拉斯哥曾经是苏格兰的经济重镇。它位于苏格兰西部,与爱丁堡之间的火车班次如同公交车一般,一直开到午夜,车程不过半小时。北部近在咫尺就是苏格兰高地,从格拉斯哥到华莱士曾经战斗过的地方Stirling,火车也只需要半小时。Stirling算是高地开始的地方,直到现在还保留着华莱士的纪念塔,远远便能看见。同样傲立着的还有Stirling城堡,据说在英联邦统一之前,谁控制了Stirling城堡,谁就控制了苏格兰。在已经被毁掉的Combuskenneth修道院遗址上,依然能看到当年维多利亚女王留下的印迹——这个已然荒芜的修道院曾经掌控着这个地区的盐和三文鱼贸易。要知道,苏格兰只拥有欧洲1%的人口,鱼类贸易却是欧洲的20%。
Stirling正在举办本地的高地运动会。运动项目包括简单的跑步、骑自行车、跳远,另外就是传统的当地项目:风笛乐队表演、高地舞蹈比赛、掷木头和扔铁砣。后两项看起来是从当地农民的工作劳动演绎而来。运动会在镇上运动村(Sport Village)的一片草地上举行,主持人是当地深具威望的老人,他们全都身着传统的苏格兰裙,一身盛装。比赛开始之前,主持人拿着话筒走到草地中间开幕致辞,主要强调两点:一,必须穿苏格兰裙;二,裙子下面必须穿底裤。运动会就在一片轰笑中开始了。男人们在跑道上不停跑来跑去热身,自行车选手则一圈又一圈从眼前滑过。女人们则大多聚集在高地舞蹈比赛的区域,陪伴自家孩子参加比赛,这种舞蹈节奏和动作都比较简单,但越是简单的舞蹈要跳出神韵越难。孩子稚气十足又百般认真地在台下练习着,按年龄分组,等着比赛通知。有一些家庭整个夏天就在各地的运动会之间迁移,参加各地的舞蹈比赛,他们把这叫做“运动会旅行”。
最有意思的是两项我从来没见过的项目:抛木头和掷铁砣。木头是一截长达数米的树干,两个男人一头一尾抬起来。你得有足够的力气将它用手臂和手掌垂直托起来靠在肩上,然后助跑,借用惯性将它抛出去。还得保证树干在第一个落点之后往更远的方向倒下,这样才能保证第二个落点的距离更远。若干年来,在高地的森林里,农夫和猎人们也就是这样把一根根树干运回家。我猜掷铁砣的比赛项目一定来自于森林里摘果子:两根撑杆的顶端横着一根细细的杆,比赛者站在横杆下,将一个大约8磅重的秤砣形状的物体,先在双腿之间前后晃悠起来,然后借助惯性往上掷出去,目标是要砸中头顶的细杆,同时保证自己不被砸到。高地的运动会其实就是人们在夏天共同享受户外集体活动的娱乐项目,比赛成绩不重要,享受自然和生活才是重点。
高地才是苏格兰的灵魂
我始终认为,高地才是苏格兰最深处的灵魂。苏格兰的象征——风笛苍凉嘹亮如唢呐的声音,更适合高地辽阔荒凉的旷野。越往高处走,对高地的这种感受就越强烈。Stirling再往北2个多小时车程,就是Perthshire。这里的Tay河是苏格兰最大的河流之一,也是高地的钓鱼胜地。Andrew来自高地更北部的地方,在他60多年的生命里,有40多年在钓鱼。他是我人生第一个飞钓(fly fishing)老师,先告诉我如何辨认飞蝇的种类和用法,然后教握竿和控制鱼竿的动作,如何放线、收线、甩线,也就是那个“飞”的动作。正确的动作有助于将线甩得更远,有鱼上钩的时候能迅速作出反应。按照Andrew的说法试着甩了几次鱼线之后,我终于体会到了fly fishing精妙的愉悦,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舒展的弧线,落向远处的水面。咬钩啦!我感受到手中的竿在下沉。经验丰富的Andrew立刻留意到了:“有东西咬住了吗?”“我想是的。”“快!收线试试看。”我快速地转动竿上的线轴,突然间,来自鱼竿另一端的压力消失了——某条幸运的鱼挣脱溜走了。我很高兴,它既让我体验了飞钓的乐趣,又回到属于它的河流。
沿着Tay河再往山里走,道路变得很窄。这是一段风景绝美的公路,如同在画里穿行,左边是河流、湖泊,右边是松林茂盛的青山,只有汽车轮胎和风的声音。我们要去的Monachyle Mohr酒店就在山的更深处,Doine湖(Loch Doine)和Voil湖旁边,Loch Lomond & The Trossachs国家公园里面。它是苏格兰最年轻的国家公园,仅仅十年。
高地游猎(Highland Safari)是最能领略高地之美的方式之一。只有走进高地连绵的群山深处,才可能触摸到它的脉博。我们带上所有的“武器”——望远镜和相机,爬上一辆陆虎四驱车出发了。Elain是我们的司机兼向导,关于这片高地的任何问题,在她那里几乎都可以得到答案。“这是高地,是我生长的地方啊!”Elain说着耸耸肩,手中的方向盘打向左边,车子离开了铺装路面,开上一个缓缓的山坡。
只有山,周围全都是山,层峦叠嶂,连绵不绝。精致从来不是高地的特征,苦寒的气候加上人烟稀少,这里的群山便有了一种辽阔、原始又神秘的气质,夺人心魄。自然的美不用语言,你只需看一眼就能体会,尤其当你站在3000英尺的高处向远处望去的时候。这样的高地,奠定了苏格兰自然淳朴、热情敦厚的底子。望远镜是为了观察野生动物准备,在一片开阔的平地,Elain下车告诉我们可以试试在这里看红鹿,这些羞涩敏感的家伙总是会躲着人类。Elain拿了高倍望远镜架在地上,透过它,一只红鹿正在向阳的山坡上晒太阳,旁边两三只悠闲踱着步。山坡上开满野花,它们和这些动物们,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在游猎途中能不能看到鹿完全看运气,不过你总是可以碰见松鸡、野兔之类,别忘了抬头看,也许在头顶盘旋着的,正是展翅翱翔的金鹰。两三个小时在游猎途中过得非常快,下车之后,一杯苏格兰威士忌算是高地游猎的礼物,也是告别的时刻。喝完这杯属于苏格兰的酒,就会记住苏格兰的味道。
品尝苏格兰
苏格兰的味道还包括这里的各种美食。比起那些精致米其林餐厅的出品,我更爱苏格兰带有自然山野气息的菜式——黑色石材做成的餐盘,盛着简单新鲜的蔬菜,就是一道沙拉,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海虹大多数是加入一点威士忌和辣椒,豪迈劲道呼之欲出。
Haggis是不得不尝的本地特色美食。它是用羊的内脏加上别的辅料一起,放进羊肚煮烂,然后形成的一道菜肴,苏格兰各个地方的做法稍有不同,因此也有各地的风味。在爱丁堡国家艺术中心旁边的The Tower餐厅,主厨还创制了可供素食主义点用的素菜haggis。我仍然要了传统的做法,是我喜欢的味道——色泽深沉,羊杂的香味细致入微。这道食物特别像苏格兰人,外表看上去并不精致光鲜,但却温暖友好,质朴动人。我们刚一到餐厅就把使用 EOS 6D拍摄的图片,借由内置Wi-Fi功能回传到手机上发了微博和朋友圈,热情的苏格兰人和当地特色美食,马上就引来了好友的评论。
Tom现在是Monachyle Mohr酒店的主人,也是一位幽默风趣的大厨。典型的高地山民的样子,说话爽朗大声,语速极快,常常一大段话噼噼啪啪甩出去,听的人第一反应都是: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但他从不介意,不过是以同样的风格再甩出一段。Monachyle Mohr酒店餐厅的食物真是让我怀念,那些全都产自自家农场的牛羊肉,鲜嫩多汁,又入味十足。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让端上餐桌的菜肴依然带着山谷、湖泊和青草的味道?
独立情结
尽管今年决定苏格兰是否从英联邦独立出去的公投已经有了结果,苏格兰将继续留在英联邦。但独立对于苏格兰来说,仿佛是注定的一个情结。我的意思是,它深埋在苏格兰人心里。苏格兰与英格兰之间的爱恨情仇已经没人说得清楚,300年过去了,英联邦尽管并不希望苏格兰真的离开,却也大度地体现民主,让苏格兰人民自己投票来决定未来的去向。这便是今年公投的由来。
2014年9月18日是公投日,投票的人只要投YES或者NO。对于旅行者来说,这是英联邦内部的政治,但由于事关是否会在这个世界产生一个新的国家,在公投前的两个星期,这件事情的受关注程度达到了峰值——民调显示,投YES和NO的人比例非常接近。我们在苏格兰采访期间,跟许多不同职业的人聊起公投,他们并不会去当街头广场公开演讲的听众,但每个人从自己的立场出发,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Howie就是坚决支持独立的代表。在爱丁堡,大多数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温和含蓄,Howie的态度最直接明确。他绝不是头脑简单的人,“看看,我们拥有发明克隆羊的科技;历史上我们也为全世界贡献了许多发明,包括青霉素、马路、电话、蒸汽机、ATM机、指纹鉴定一大把,还有高尔夫;我们16000名商业雇员一年创造约19亿英磅的营业额;我们一年出口商品有150亿英磅;我们的威士忌、安格斯牛肉和三文鱼一年营业额达到130亿英磅;我们的旅游业总额达到一年62亿英磅;我们人均拥有更多的顶级大学……”在爱丁堡他的高级手工苏格兰裙定制店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店铺所在的Thistle Street也是当地著名的高档消费中心区,可以说,他在苏格兰时尚界、传媒界家喻户晓——Howie一直致力于传承苏格兰传统,将苏格兰裙推广得更为国际化。从这个热情洋溢的人身上,可以感受到他对苏格兰和爱丁堡深沉的热爱。对我来说,对独立并没有倾向,但必须承认,Howie对苏格兰饱含的深情打动了我。
跟爱尔兰的温和含蓄比起来,位于苏格兰西部的老牌工业城市格拉斯哥,则大面积旗帜鲜明地倒向YES。事实上,后来的公投结果显示,它也是仅有的几个YES投票率超过NO的地区之一。然而我们在格拉斯哥却遇到了为数不多的说NO的人,Stewart就是其中一个。年过40的他是St. Stephen教堂管理中心的经理——足足有半个小时,我和摄影师一直保持站立聆听的姿势,努力从浓重的格拉斯哥口音中抓住一些信息:我认为现阶段独立对于我们并没有多大好处。苏格兰政府真的准备好了吗?独立之后要面对许多无法想象的问题,我不认为他们能比现在做得更好。
瞧,说YES的人想着历史和现在,说NO的人则盯着未来。然而,苏格兰还是那个苏格兰,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踩着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
转自《新旅行》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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