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的孤单（单篇）

互联网 | 编辑: 2004-12-23 13:03:59
孤单的孤单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打开收音机，把音量调至最小。

我仰视着天花板，天花板低头俯视着我。我们谁也不说话，都听着收音机里飘出的天籁之音。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收音机里传出一段这样的音乐，旋律优美，歌声凄婉。

是谁一辈子这么孤单？会有人一辈子孤单吗？不知为何，脑子里闪现出他的样子。

纤瘦的暗精灵，目光深沉，不屑一切，双手挽于胸前，傲然立于山头，俯看世间。

他是孤单的。他从一开始就了解这一点。因为他的性格和他的选择。

我记得我问过他：为什么你会选择狂咒？

他说：“因为我喜欢孤单。”

不明白“选择狂咒”和“喜欢孤单”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但是，我深深地被“孤单”两字吸引。孤单的人天性不驯，淡寞悲喜。我觉得他是个不平常的人。

我告诉他白精灵村的出生地是个很美的地方，空中飘浮着斑斑荧光，好多颜色，很漂亮。

他说：“我的世界里，没有颜色，不，它有颜色。灰，寂寞的灰，死寂的白，恐怖的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说，人能够改变世界，却不能改变他存在的事实？”

听他说完，我不知所措，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继续说：“自由是什么？我知道我的心是自由的，每次起风，我都相信我应该飞起来，可我并没有翅膀。内心的自由，让肉体陷入深深的折磨，我不得不禁锢我所谓的自由，去达到他们安排的自由，那种生、老、病、死。”

我也无法回答他。我不能理解他，我尝试着去窥视他的内心，可是他的心闭得紧紧的。一个多么孤单的孩子呀。

我微笑着说：“林森，我们来场恋爱吧！在这个游戏当中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吧。”

我更愿意相信他的本性和我们常人一样直执于红尘人世，深陷于喜怒哀乐，交错于七情六欲；我更愿意相信他的孤单是缘于他缺少爱与交流。而我发现我有些喜欢上这个爱上孤单的人。

他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慢慢变得详和、温柔，他说：“能和你来一场恋爱，是我一辈子的荣幸。”

总是惊异于他说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话来，这时亦然。

暗精灵是最绅士的族类，他不停向我敬礼。他像中世纪的骑士似的跪下来吻我的手背，然后深情的望着我。

他看着我，微笑地说：“和我一起去领略天堂里最美的风景吗？”

看着他伸出的手，我点头微笑。

八十年代出生的人，他们外表很坚强，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内心却像玻璃一样，干净——易碎。

他引领我奔跑向前，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林森，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停下来，真诚又略带天真的说：“我希望长一对翅膀，飞起来，飞到想去的地方。”

我继续说：“你想说的是自由吗？自由。其实我们都非常渺小，做好自己，就是你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问：“你是不是在为我感到悲哀？”

我说：“不是。这是一种劝解。现在明白远比将来突然醒悟来得更适时。”

他低头沉思，然后点点头。

然后他带我去他眼中最美的地方。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没用传送，没用回程，只这样一步一步，朝前奔跑。我不知道他想带我去哪，但非常肯定非常信任的跟在他的身后，脚步不曾迟疑，不曾退缩。

一片深蓝的大海，海面波光粼粼，他说：“一起跳下去。”我恍恍惚惚中竟想起到了好莱坞电影中一句经典的对白：“You jump，I jump……”我跟着他跳入海中。另一种别样的景色呀！海底平坦而且宽阔，海面的深蓝色成了天空的颜色。我们在海底漫步。周围再没有人了，在感受到几点几点伤害提示的同时，他总是不忘提醒我给自己补血。

“这就是大海深处吧。”我问。

他笑道：“你都忘记自己的名字了吧！”

我的名字叫“深海心灵”，他一定是想着带我去地图上大海的最深处。

我笑道：“天空之心灵，寂寞而自由；大地之心灵，丰富而广博；深海之心灵，美丽而深邃。你带我去海的深处吗？”

林森笑：“不是这儿，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不是这儿，那里更美，那里是天堂里的天堂。”

林森继续向前，我跟着他身后。

上了岸，到了说话岛。说话岛是人类种族的出生地。小村、草地、清浅的小河，再就是一片汪洋。

穿过满是蜘蛛和狼人的小径，转过几座石山，我眼前辖然一亮。呀，好大的瀑布。水流从山上或更高的地方直泻而下，太阳斜照在瀑布上，反射出五彩斑斓，十分华美。

他说：“就是这儿。来。跟着我。”

我跟着他，一步一步，沿着石路缓缓前行，他穿过了瀑布，我也顺着他穿过了瀑布。

原来，在瀑布后面看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美丽。

我惊呆了。

他问：“漂亮吗？”

我点点头。

他说：“这是我的秘密根据地。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是我的老婆。”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曾经也对我说过同样这些话的男子。他走了，离开了这个虚拟的游戏时间，回到现实中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照相照相。”林森兴奋的叫着。

林森在网吧，所以他叫我截图。我们摆开各种不同势姿。阳光、瀑布、水流、石头、笑声、一只美丽的白精灵、一只高傲的暗精灵……

林森说要我挑一张最好看的传给他。

我挑了一张我认为是最美的PHOTO传给了他，过了一会儿，他发信息过来：“这张不好，显得我俩之间有种距离。”

我心一颤，PHOTO中他站在我前面，遥看着瀑布，我在他身后，凝视着他的背影，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我能感受到林森越来越多的欢笑。我也能查觉他已渐渐不提那些诸如“孤单”、“死亡”的字眼了。 人生也是快乐的。红尘也是有爱的。

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事无巨细，大到换什么装备，小到今晚的晚餐。他像一棵苍翠的大树，为我遮阳避雨，让我乘阴纳凉。

而我，可以说，这段日子是我在这个游戏中最幸福的时光了。因为能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甚至怀疑起我照顾他的初衷了，他那样的体贴，我想到的他能想到，我不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分明是他照顾我嘛。

八十年代初出生的我被一个八十年代中期出生的他照顾着。

日子如果一天一天这么下去，平凡、快乐、他也许会忘掉孤单，也许会得到善终。

可是智慧的上帝总是给人们开着善意的玩笑，考验着他善良的子民。

那个曾经说要告别游戏，告别《天堂II》的男人，突然又出现在我面前，他仍是那身白衣裳，那身曾被我笑做是奔跑中的大白兔的白衣裳。我看着他，心里悲喜交加。他又回来了，曾经盼呀，念呀，想呀，他终于又回来了；可是可是，我现在要用怎样的心情面对他呢？是他依然的女友，还是个普通的朋友；然而，我和林森又该如何呢？

他说：“我想你，宝贝。我还是舍不得你，所以回来了。”

这是我与他分别五十五天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问：“我回来了，你不想我吗？”

我说：“想……想你。可是，我不得不说你离开的五十五天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像猜出了什么，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沉默。

他有些黯然，淡淡的说：“看来我回来的决定是错误的。”

我继续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就好了。

我大声说：“不对。我想你回来，在你刚刚上线的那一刹那，在你出现在我面前的一瞬间，我知道我仍喜欢你。”

我没有说谎，我知道我仍爱着他，对林森，更多的是一种关切和照顾，我不是救世主，但我看到我喜欢的孩子陷入迷雾，我想用我的双手或是怀抱去帮助他。

他笑了，说：“听到你这么说，我松了口气。心灵，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日子我是多么想你。当我一想到我再不回来就真的失去你了，我就什么也不顾了。”

听他说，我很感动。当时他离去，我笑着相送，为什么他此时回来，我却哭了？

不知何时，林森来到了我身后，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悄悄地对我说：“心灵，我该怎么办呢？叫我这样离开你，我不甘心也不忍心。”

我无可奈何：“林森……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不是一个坏女人。我该怎么办呢？我现在所做的，只忠于我的真心，不管我了做什么，都不要怪我，好吗？”

林森叹了口气，说：“我本属于孤单，可我偏要走出深渊；我本属于黑暗，可我偏要寻找光明。”

我说：“又说这种话。以后再不准说了。想也不准想。我最后一个要求，一定要答应。”

林森大笑起来，然后肯定的说：“我答应。”

我说：“那么，让我们结束我们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吧。”

林森点点头，绅士的向我敬了个礼，然后后退，后退，然后转身跑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努力让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我难受，但又只能接受。

此后几天，我密林森，他不是不在线，就是马上下了线。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他也许不会原谅我，他或许认为我在玩弄他的感情，记恨我一辈子；又或许已经忘掉我，否认我的存在。

我希望他像个普通孩子般的成长；我希望他明白有爱比孤单快乐；我希望他有个美好幸福的人生……对不起，我有我的脆弱。

我的他并没让我失望，他在现实中工作努力勤奋，在虚拟世界里也对我很好，做到了他再次出现在游戏中所承诺的。

但是，却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林森了。

打开QQ，意外的发现林森有留言，很多很多条，我一一细读：

“我已经去白精灵村看了，真的很美，天上飞着莹火虫，一闪一闪的，好漂亮……

“我已经改变了目标，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让我爱的人幸福……

“我还想看那天我们在说话岛瀑布照的相片，能发给我吗？我的邮箱是……

“偶尔去照顾一下我的秘密根据地……

“深海之心灵，美丽而深邃……深海之心灵，美丽而深邃……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有一天，我一定回来找你……

“有爱的地方，就是天堂……

……

收音机里的音乐已经终了，我侧过身子，眼眶里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森，你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微笑着罢。祝你永永远远开心——快乐！

For mumu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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