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刚上班,县太爷正聚精会神地阅读《阳谷日报》记者施耐庵写的报告文学《武松打虎记》,忽听门外吵吵嚷嚷,顿时大怒,拍案道:“谁在门外喧哗?”
衙役匆匆进来禀报:“老爷,有几位上访者请求召见。”
县太爷不悦,只好放下报纸,吩咐升堂。
随衙役进来四男一女,分别是西门大药房掌柜西门庆、十字坡酒店老板娘孙二娘、县“打假办”主任李鬼、景阳岗猎户刘七、“三碗不过岗”大酒店伙计店小二。县太爷戴上老花镜,把来者审视了一番,问道:“诸位到本府有何贵干?”
首先发话的是店小二:“老爷,本店的老窖素有滋阴壮阳之功效,本店的牛肉更是家喻户晓的滋补佳品。报纸上都说了,武松打虎之前喝了本店十八碗酒,吃了五斤牛肉。敢问老爷,如果武松那厮不是吃了本店的酒和肉,他饿着肚子能有那么大的胆量和力气同猛虎格斗吗?如今武松名利双收,好处一人独吞。说来本店为他打虎也算做了贡献,为何大人只奖励武松而冷落本店呢?”
“说得好!”接茬说话的是景阳岗猎户刘七:“老爷,俺祖祖辈辈在景阳岗打猎为生。远的不说,单说我自己就曾经打死过三只猛虎。那武松打死一只虎您就赏他纹银三百两,如此说来,小民打死三只虎也应当得九百两纹银喽?……”
“此言差矣。”孙二娘打断猎户的话:“众所周知,老虎乃一类保护动物,擅自捕杀是违法的。那武松打死的又是本县濒临绝迹的华北虎,他严重破坏了生态平衡,不治他的罪就算宽容了,岂有奖励之理呢!?”
“是功是过暂且不论!”西门大官人抢过话头:“鄙人刚拜读了施耐庵先生的大作《武松打虎记》,我认为把武松吹成‘打虎英雄’实在是言过其实。谁都知道,武松那厮本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一介武夫,他根本不可能有‘为民除害’的思想境界。听我的小蜜潘金莲说,他是为了见他哥哥武大郎才路过景阳岗的,而且还是喝醉了酒才敢上岗,偶遇猛虎不打就等于送死,与其说他‘为民除害’,倒不如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听到这儿,店小二忍不住插话:“我揭发,武松这家伙目无法纪,在他醉酒上景阳岗之前,小民曾让他看县府张贴的‘单人不得过岗’的告示,他无视县府命令,还辱骂小民‘胆小鬼’,硬是借着酒劲上了景阳岗,这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吗?这不是出风头吗?……”
打假办李鬼主任又提出了一连串问题:“武松有没有打虎许可证?他打的是真虎还是假虎?是死虎还是活虎?谁又敢肯定那老虎是他亲手打死?说不定那老虎是因年老体衰死于哮喘、脑溢血、心肌梗塞、帕金森综合症,而恰恰被武松遇上收尸……”
“有道理,有道理!”西门庆对李鬼的推理颇为赞同:“如此说来,那武松定是弄虚作假,欺上瞒下,恶意炒作,骗取奖金和荣誉称号喽……”
大家义愤填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有劲,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一会儿功夫就将那闻名遐尔的“打虎英雄”剥得体无完肤,贬成了沽名钓誉的市侩小人,连那能言善辩的县太爷都无言以对了。经过权衡,县太爷只好又作出如下决定:一、由李鬼、西门庆牵头成立调查组,查清武松打虎之动机、真伪、真相;二、鉴于谁也没有亲眼见到武松打虎,媒体立即停止对武松的宣传报道,并撤销对武松同志的嘉奖令,收回奖金和荣誉称号;三、为教育和挽救武松同志,令其停止工作写检查并缴纳罚款三百两纹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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