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静怎么也没想到
关静怎么也没想到,花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找到的重要证人,居然是个瞎子。就算她能告诉自己这香水是谁买的,只怕也没多大用处了,一个瞎子是看不见人的。关静失望地垂下眼睛,看来自己白忙了一场。白兰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而空洞的眼睛盯着关静,她在等关静的问题,见她半天不说话,白兰问道:“警察小姐,你不是说有事问我么?”
“呃……”关静犹豫了一会儿,反正来都来了,问问也好。“是的,关于一件案子,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一个香水瓶和一个木盒子……”白兰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我知道了,请把盒子给我吧,我想也许我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关静掏出盒子递给她,白兰接过去便细细地摸起来,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关静望着她的脸,不知怎么觉得这笑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怎么样?”关静见她半天不说话,总有些担心。白兰仍是带着那种莫测高深的笑,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店里卖出去的香水。”她将盒子准确地放在身边的木架子上,转过身往里面走,边走边道:“我记得这瓶香水,四天前来了一个客人,在我这里订了这款香水,当天下午便来取走了。”她停下来,指着墙角一张小几和两把椅子,道:“坐吧。”
关静坐了下来便急急地问:“你记不记得那个人是男还是女?”她想样子你看不见,是男是女总分得清吧?白兰却不急不缓地从小几上的瓷茶盘里拿出两个小巧的绿瓷杯,提起壶来倒了两杯茶,“来尝尝我刚泡好的青草茶。”关静有些气了,这个人,真是太不识好歹了。白兰伸出手拈起杯子,轻轻喝了口茶,才继续道:“我记得客人订的香水,名字叫‘背叛’。”
“背叛?”关静听得这两个字由白兰那微微带着金属味的声音说出来,眼前便猛地闪现出张卫国床头大大的血字,那种红是那么耀眼,却又那么黑暗,暗沉沉地挂在凸凹不平的玻璃墙上,凝固成一种恐惧。关静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白兰察觉了,却不做声,只是那样笑着,端着茶杯的手连一下颤抖都没有,稳稳地送茶入口。
“本店的香水都是经我手亲自配制的,所以要购买的话需要事先预订。”白兰用手指抚摸着身边木架子上的陶瓷瓶子,那上面都用纸条写着诸如“玫瑰”、“月桂”等等香精的名称,旁边有些点点的小孔,关静想,那可能是方便白兰查找特意刻上去的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香水也会因人而异,所以每个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香水。”
“那个客人……你应该知道他是男还是女,是不是?”良久,关静才试探地问道。她实在无法一下子从回忆中的血腥扯回到现实的祥和。白兰轻轻地放下了杯子,那动作轻柔而优雅,关静仿佛才发现,这香水店的女主人,是如此的高贵典雅,然而那双没有神彩却睁得大大的眼睛,却让关静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对着她,关静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那是个男客人,年纪应该不大,30出头吧,看得出家庭条件很好,因为‘背叛’是很昂贵的香水,”白兰转过了头去,一头黑发扫过来,遮住了她的面容,“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金属味道。”她闭上了嘴,关静想,这也就是她能知道的全部了,你还能指望一个瞎子指认购买者的相貌么?她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谢谢你白小姐,我想你告诉我的事可能有用,如果想起了别的,可以打这个电话告诉我。”关静习惯性地递上名片,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以后又马上改口:“我看我告诉你号码吧。”白兰没说什么,点点头记下了她的电话。关静走到店门口,白兰却又叫住了她:“关小姐,请拿着这个,这是我送你的,一点小礼物。”
关静拿着那小小的木雕盒子出了店门。走出好远以后,她还在望着手中的这个盒子,和在张卫国家找到的那个不同,这个盒子上没有过多的雕刻花纹,只在正面刻了一朵微微开放的兰花,打开来,里面深蓝色丝绒的底衬上放着一只小小的扁圆形瓶子,不到一根手指高,里面是大半瓶澄彻透明的液体,凑到鼻端一闻,一股清雅的茉莉花香隐隐透出。
“她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茉莉花?”关静百思不得其解,回想着刚才送自己出门时白兰的话:“关小姐,我想你会喜欢的,这应该是你最喜欢的花。”真是奇怪,这个盲女居然会知道一个刚见面的女人的爱好,还有——关静差一点大叫起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做过详细的自我介绍,这个神秘的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姓关?而且还叫得好象理所当然一样。
关静正要回过头去问她,却觉得腰间传来一阵振颤,是手机。她随手将香水盒放进口袋,从另一边掏出手机,是李为的电话:“关静你在哪儿呢?彭队找你一整天了,快回队里,有新情况。”关静答应了,想想找白兰的事可以先放放,有新的情况就先回队里吧。这么想着,她匆匆忙忙地跑出了老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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