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
我摇了摇头,却想起黑暗中他看不见我这个动作,说:“没有,可是,我们一直在往前走,每一步都是自己迈出去的,不管怎么绕,没道理会再回到原点。虽然转了两个弯,但这和延着一条直线走的概念是一样的,向前走出几百米,怎么会又忽然回来了呢?这一回,和我从前碰到过的事不太一样。以前不管事情怎么怪,但我总想得通,那背后一定是有个说得通的理由的,尽管那个理由可能远远超越普通人的理解。”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和我的感觉一样,从前的事件,就像是一团乱线球,我可能看不清线的纹路和缠绕方式,也看不见线尾,但总可以找到线头在哪里。可现在,我就像对着一个乒乓球,光溜溜的,连下嘴的地方都找不到。”
“对,就是这个感觉。所以,问题一定出在甬道里,特别是那两个转弯的弯道口,那里多半有古怪。”
任何事情,都会有关键的那一点,找到那一点,虽然问题未必可以迎刃而解,但至少可以知道该往哪儿用力使劲。
现在,我和梁应物都认为,那关键点一定就在甬道内。俗话说:“久病成良医”,我和梁应物怪事经历多了,都相信自己有那么一点直觉,仔细地再走一遍,相信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蛛丝马迹。
在叮嘱了学生们小心四周的突发情况之后,我和梁应物又一次走进了甬道。不用看,我都能感觉到黑暗中,身后那12双期盼的眼神。他们一定希望我这个据说经历丰富的记者,可以帮他们渡过眼下的难关。
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太自信了。这个世界,实在是有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已经把自己的感觉发挥到最灵敏,每走一步,都顺着手电的光柱,用心地看周围的变化,我甚至用心地感觉四周气流的变化,每一丝微小的声音和气味的不同,每到转角,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还来回走了几遍,而行进的每一步,我都确保踩得扎扎实实,一只脚迈出去,等完全踏在地上,另一只脚再离地。山洞里要比外面凉得多,但我依然很快就衣衫尽湿。相信梁应物也和我一样,用尽了所有的心力,试图找出这甬道的破绽。
可是,我们终究还是一步一步走出了甬道,迎接我们的是两道手电的光柱,后面是12双期待了半个小时的眼睛,还有白骨。
又回来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像不知不觉间通过了一扇空间转移的大门,自己却一无所觉。
何运开和朱自力拿的手电,光芒又暗了一些,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没电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地盯着甬道,握着手电的手颤抖着,晃动的光线更使甬道口看起来莫明的妖异。我相信许多人都想再去试试看,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人一定会再做很多次徒劳无望的努力,才会彻底放弃希望,可是在这里,在黑暗中,那个甬道让人产生的恐惧,竟然让人连试一试的勇气,都产生不出来,宁愿停留在这个满是白骨的洞里。因为就连我也相信,这个甬道既然能让人走不出去,很可能也可以让人走不回来。
“你对学生说些什么吧,现在需要安抚大家的情绪。”梁应物对我说。
“说什么啊,你说说什么,连我们都没有办法,还能说出什么来。至于安抚情绪这种事,你最擅长。”
梁应物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开口对大学生们说:“同学们,我想大家都已经明白,我们被困住了,原因不明。总之我们暂时走不出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这种困境,似乎不太可能是人为的,而是这个‘人洞’在起着神秘的作用。我相信事情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我们这14个人在一起,齐心协力。我们都受过高等教育,应该相信自己的知识和能力。今天大家已经很累了,所以先休息,明天早晨开始,我们详细分析讨论目前遭遇的情况。今天晚上大家也可以想一想,有什么可能性会造成我们现在的处境。”
我承认梁应物是个好老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可以照顾到学生的情绪,尽可能地使他们不要悲观绝望,集合起众人的力量以求突破难关。可是在我的心底里,一点都不乐观。
我同意梁应物的观点。照目前的情况看,似乎不太可能是有什么人故意使我们陷入到这样的困境。但这样反而糟糕。如果是人的话,再怎么先进的技术,人总会有破绽,有马脚,有线索可寻,人是会犯错误的。可是如果没有人的因素在里面,只是单纯的这个洞的古怪,那就几乎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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