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狂喷鲜血倒地的白衣老者
那狂喷鲜血倒地的白衣老者正是白堡“白一钵”,截上玄的道说是为了替“胡笳十三拍”报仇云云,到底也是名利心作祟,只是他已然昏死过去,却是说什么也不会回上玄的问话。曾一矮这才看清方才是“白剑秋波”中的机关发作——弹出“雷火弹”之后,再弹出“黑剑泫水”,倒射上玄背后,却不知怎么的被他截住。这一连串的暗算偷袭,只想撩倒此人,在他身中“桃花蝴蝶镖”后仍收拾不了他,若非此人根本没有多少临敌经验,就凭白一钵、岳家双旗、蝶娘子几人,早已一败涂地,死了个十七八回了。方才他大叫一声“不好”便是知道“白剑秋波”中暗藏“黑剑泫水”,但尚未来得及示警,林中已局面大变。
“我等兄弟又没要你救命,你干嘛出手救人?”曾三矮一等局势已定,便问上玄,仍旧眉目俨然,语气认真之极。
上玄反手按住肋下被“桃花蝴蝶镖”射伤之处,冷冷的道:“你们不是不想死?”
“我们虽然不想死,但是也不想因为区区救命之恩,便涌泉相报。要知我等兄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歌唱舞蹈无所不通,乃是惊才绝艳的稀世奇品,万万不可因为你之小小恩惠,而放弃我等大好前程……”
蝶娘子甘冒奇险只为在自己身上射入这么一片薄玉,此玉必然大有问题。上玄挫敌之后已然觉得不适,更不耐烦听曾家矮子们唠唠叨叨罗罗嗦嗦,喝问道:“什么放弃大好前程?”
“难道阁下出手救了我等性命不是为了让我等三人对阁下俯首称臣,甘心为奴吗?”曾一矮义正词严的问。
上玄一怔,心头已然明白曾家三矮一路跟踪的意思,但尚未想出要如何应对,脸上也尚未来得及露出嘲笑之色,他陡然只觉天旋地转,“扑”的一声,整个人软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曾家三矮看着毒发昏迷的上玄,各自摇了摇头,曾一矮叹了口气,“这人除了脾气坏些,架子大些,武功高些,人笨了些之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有点脏。”他瞅着上玄的胡子,自言自语,“和我等兄弟在一起,定要相貌堂堂,方才相称。”
“但大哥,”曾二矮有些发愁的也叹了口气,“白老头为了在这桃林中设伏,特地用了‘桃花蝴蝶镖’,此镖剧毒,除了传说中的稀世灵药,只怕世上无人能解……”
“他救了大哥性命,也就是救了我等性命,他还饶了我等一次性命,那就是救了我等两次性命,救了我等一次性命是三条,救了两次便是六条。”曾三矮最后叹了口气,“我等定要还他六条性命,这帐才算得清楚。”
三人很快抱起昏迷的上玄,虽矮却快的往密县桃山边的一处山庄奔去。
桃林中遗下一地七零八落的弓箭,弓箭手本来埋伏林中,却在白一钵重伤之后逃去一大半,余下的多是受伤倒地,不住呻吟。白一钵、蝶娘子和岳家双旗昏迷在地,人事不知。
过了一阵子,林中淡淡的掠过一阵桃花香气。
此林本是桃林,也没人在意那优雅温润的桃花香气,再过一会,林中呻吟之声渐渐少了、小了;又过一会,桃林之中,寂静无声。
那些呻吟辗转的人都已不动,全悉死去。
“擦”的一声微响,一只红袖在树干后隐去,那衣袖轻柔如纱,十分华贵,只听一人低低的笑声:“他折返密县,我自会告诉你,只是告诉你他折返密县,不是为了让你杀他,而是为了让他杀你——白一钵,你可就没有想明白啊……呵呵呵……”
地上伤重的白一钵眼珠微微一动,似是听到了声息,将要醒转。陡然“扑”的一声,胸口一阵剧痛,冰凉透骨,他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黑剑泫水”自自己胸口直没至柄,口中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怨毒的瞪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明如秋波、黑如泫水的好眼睛!那身红衣,红得犹如染血……他、他、他本是……
他本是江湖白道的俊彦,有侠名能流芳百世……的人。
上玄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挤着三张既大且肥的脸,见他醒来,三张脸一起缩了回去,其中一人道:“原来你倒也不丑,长相和我三弟一般英俊潇洒,就是不爱干净,满脸胡子实在是难看之极。”在他昏迷之时,这三个矮子七手八脚把他胡子剃了,一张脸洗得干干净净。
上玄看了曾家三矮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曾老三,‘桃花蝴蝶镖’本就无药可治,就算你请来了神医岐阳,也一样无用。”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的声音道,“你看他阴阳怪气的,大概已经离死不远了。”
“胡说八道,他要是死了,我曾家岂不是要赔他六条人命?我兄弟只有三人,要是一人娶一个老婆凑足六条人命再给他陪葬,我等又不大愿意,所以他是死不得的。”曾一矮瞪眼道,“小妖女,你我现在在一条船上,嘘,少说话。”正在他们低声交谈之间,突有一阵焦味飘来,其中夹杂恶臭,中人欲呕。那年轻女子哎呀一声,“糟糕,骷髅火烧过来了,曾老大你说怎么办?我们扔下这个人逃命吧。”
曾一矮怒道,“放屁!鬼王母放的骷髅火,能让你说逃命就逃命?我也想逃命,可是就逃不出去,这和丢不丢下这个人无关,你倒是逃给我看啊。”
那女子轻笑一声,“那蝶娘子又不是我打死的,鬼王母又不是找我报仇,我逃不了又不会死。”说着轻轻一掌往上玄头上拍落,笑道:“我打死了他,你我就都得救啦。”她那手掌刚刚往下一沉,突地手肘一震,那一掌尚未拍到上玄头顶就已受力回震,全手麻痹。曾一矮嘿嘿冷笑,“你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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