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报道
“我们并没有在这方面大做文章,因为不愿在不恰当的时机浪费很多钱,但布局是必要的。”5月17日,黎瑞刚在接受本报独家专访时说。这是他首度就IPTV正式回应媒体。
在当下的IPTV热潮中,这一来自潮头的说法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上月底,黎所领导的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SMG)获得了广电总局签发的首张IPTV及手机电视营运牌照。
黎强调这个结果只是水到渠成,因为SMG对于IPTV所做的探索已长达两年时光,而广电总局也一直予以关注。不过,对于发展IPTV的现实,他本人并未作足够乐观预期。
事实上,据记者了解,无论广电总局还是信息产业部,目前对IPTV都没有清晰的产业发展规划或者成熟的阶段性政策;但另一方面,股市对此概念的接受程度却远高于真实市场:近几个月来,但凡能跟IPTV沾上关系的个股均水涨船高。
“目前格局肯定无法支撑IPTV的发展,”中科院声学所研究员、宽带通信专家侯自强说,“一套能够平衡各方利益的运营模式还远未到讨论成熟的阶段。”
既然大规模商用仍非现实,又是谁在制造IPTV舆论高烧?
持牌者的忧虑
“IPTV该降降温了。”17日晚,刚从北京的财富论坛匆匆赶回上海办公室的SMG总裁黎瑞刚忍不住感慨。他一边针砭IPTV时弊,一边吃着泡面。
黎的语速很快。毋庸置疑,在广电系统内部,SMG仍是最快出发的IPTV实践推动者。
SMG对IPTV跟踪已久,最早的试验两年前在上海闸北区的几百户小区居民中展开。现在,SMG和技术伙伴的IPTV业务正在黑龙江、福建、广东、云南等地初步展开,用户多则数千,少则几百。
跟过去有些不同的是,SMG在开拓IPTV业务方面,显得相当低调惜言,黎本人则亲任SMG该领域业务的惟一对外发言人。他称,SMG的IPTV业务尚处于做小规模地方试验的“测试阶段”,现在的考虑是先做出几个样板城市。
SMG所表现出的审慎,部分是基于当前IPTV的商用前景还未明朗。
“现在说做IPTV的,实际很多是宽频电视,但很多人把它与IPTV混为一谈,与宽频的发散性相对,IPTV是一个封闭的系统,涉及到电信网络的改造,而一般以电脑为终端的宽频电视只需基本的宽带接入就可以了。”黎指出,若按国际上的通行概念做IPTV,大规模商用必然涉及整个系统的改造,包括投资和布局服务器分布架构、中央到边缘的机站建设、机顶盒等硬件投入,还包括了内容存贮分发系统、数字版权保护(DRM)系统、电子收视指南(EPG)系统、认证收费系统、数字压缩技术等软件设施。
这是一笔惊人的费用。SMG测算,目前来说,总的网络改造投资摊到每个用户头上将是1500元。以此类推,现在要发展100万用户,就需要投资15亿元;尽管随着用户数增长,相关费用会有所下降,但若以3000万用户论,需要投入的整体改造成本相信仍高达600亿-800亿元,甚至更多。
巨额投资之外,IPTV的发展还涉及到内容提供商、技术集成商和设备提供商等背后大量的部门和行业利益关系。
首先,IPTV与数字电视面临同样问题:能提供多少比免费电视更具竞争力的内容?如果内容上无法有大的突破,那么能提供怎样的服务?其次,IPTV现在所涉及到的内容分发系统、数字版权保护、数字压缩和收费系统等技术,有些还在研发,由谁来将这些技术集成为一套完整的方案?
除此之外,IPTV的发展还面临众所周知的政策瓶颈。而用户的接受程度、目前网络带宽的局限,以及大规模商用对IPTV复杂的交互式系统的考验,也都是让人无法乐观的因素。
但IPTV的技术测试令SMG的决策者们很受鼓舞。在UT斯达康开发的技术平台上,他们已经能够实现传统组播电视的时移功能(TIME SHIFTING),也就是说你在收看实时播出的节目时,可以暂停,可以回放,也可以快进,你还可以点播以前时点播放过的节目,或者从服务器上调看各类影视剧,实现有线数字电视一直无法彻底实现的VOD点播功能。当然,今后基于这一平台的游戏、音乐、语音服务等增值业务开发的前景也是可以想见的。
黎瑞刚认为,IPTV的核心仍是TV,既然是电视,在节目安排和对用户的理解上,广电行业显然更具备天然优势。而SMG尝试该项业务是从集团整个战略布局出发,作为产业布局的重要环节之一。上一年度集团广告销售收入25.56亿元,今年目标30亿元,在传统业务稳健发展的基础上,他希望重点在平面媒体、新媒体业务和媒体增值服务三个领域进行新业务拓展,IPTV只是新媒体业务中的一部分。
按照他的既定计划,SMG今年将完成战略布局调整,集团旗下以制作播出新闻内容为主的3个电视频道和4个广播频率将整合为两个独立的事业部——即电视新闻中心和广播新闻中心。除新闻事业部外,旗下各块娱乐资产也将整合为娱乐事业部。在此之前,SMG的第一财经、超级体育、CHANNEL YONG生活时尚、影视剧和哈哈儿童等专业频道、频率、报社、制作公司、衍生产业已分别整合,基本形成事业部机制。
接下来,SMG将以“媒体资产管理系统”来对接所有事业部与播出渠道,通过“媒体资产管理系统”这一中枢平台,同步集成各事业部的所有节目素材与版权资源,并将内容分发到各类渠道——免费电视、广播、数字付费电视、卫星电视、宽频电视、移动电视、DMB(数字多媒体广播)以及IPTV。
背后的博弈
在SMG之后,“第二张IPTV牌照会花落谁家”似乎已不再是问题——无非是央视下属企业囊中物,中视网络总经理郑加强也在不止一个场合胸有成竹提到牌照。中视网络隶属央视旗下中国国际电视进出口总公司,在目前的IPTV热潮中,堪称高歌猛进派。
业界相传,第二张IPTV牌照之所以迟迟未发,主要是因央视内部几家公司互相争抢所致。但是这一说法并未找到足够佐证。除过前面提到的中视网络,央视拥有的这类公司还包括中数传媒和广电在线。
但下一张牌照何时颁发,广电总局一位官员透露,不会很快下发新的牌照,在数量上也会严格控制。SMG此番获牌,实际上是作为先行试点。
同样情迷IPTV的电信下属企业可没那么幸运。拥有“天天在线”的中国网通,4月中还公开宣称正积极申请牌照,但很快就发现,在这一轮牌照角逐中,电信运营商没有丝毫竞争机会。SMG首张牌照颁发同时,广电总局的通知显示:开展IPTV、手机电视业务的主体已锁定广电系统内部。
不过,在侯自强研究员看来,电信所面临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广电总局发的牌照是按接受终端划分,IPTV是指以电视机为接收终端。一方面,目前宽带网络若不经改造,很难支持在电视机上收看IPTV;另一方面,即便没有这张IPTV牌照,互联星空和天天在线仍可以按原来的路子继续走,电信运营商发展的可以是以PC为终端的用户,至于用户究竟采用何种接收终端,实际上很难实现有效监控。侯也是中国网通集团(香港)有限公司的独立非执行董事。
在IPTV牌照背后,广电总局与信息产业部的博弈显得相当微妙。
在内地,开办IPTV业务,一向需要《网上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ICP证》和《移动增值业务许可证》四证齐全,其中,前两个许可证分别由广电总局和文化部负责颁发,其余两个由信产部颁发。
去年10月,广电总局发布《互联网等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管理办法》(39号令),要求已领取《网上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的机构在今年4月11日前,申请更换该证。当时,拥有许可证的运营商有67家。
不过,39号令在运营商中似乎并未引起足够重视,5月13日,广电总局在其官方网站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互联网管理工作的意见>实施细则》,宣布从即日起对全国从事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业务的单位进行清查,符合申请审批条件的要在5月20日前报送国家广电总局;未获批准的,责令其于6月15日前停止违规开办的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业务。
该通知还明确要求,今后每年9月底前,各级广电管理部门都要对本区域内基础电信运营商、互联网接入服务提供商、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是否按规定开展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业务的情况进行年度审核,并作出年度审核是否合格的意见,实行“一票否决”。
奇怪的是,仅仅几天后,这条清查的通告又在广电总局的官方网站销声匿迹了。
“在IPTV问题上,信产部认为应该实行‘双许可’,”信产部通信科技委员会办公室主任王汝馨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说,“并不是把所有管辖权统统交给广电总局。”他透露,信产部通信科技委与广电总局科技委两家正积极沟通,希望争取在今年下半年由两部门联合召开关于IPTV的论坛,深入研讨IPTV发展中的一系列政策和策略问题。
对于在IPTV领域究竟该扮演什么角色,广电总局的答案已经很清晰:SMG获得首张牌照的同时,广电总局也对其提出了3点要求:一、要对内容集成平台实施监管,二、要对播出平台的运营进行管理;三、要对用户实施管理。这在39号令中亦有所表述,目的是保证IPTV传播内容的安全性。一旦谈到内容监管,广电在IPTV上的发言权显然不容置疑。问题是,作为发展IPTV不可或缺的另一方,电信又该如何接受并在多大程度上接受广电的身份定位?(转载自《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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