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知道自己是个任性而脆弱的孩子,爱上被我称之为“姐”的女人。有算命先生说我左眼下有泪痣,在情感方面必颇多辛酸,这,也许就是烙于我掌纹间的宿命?_______
在武大读书时,常常去樱园,听林间风起,看五月飞花。我并不像其它人,关注的是驰名天下的落樱。我只是喜欢樱园的静谧,温馨。当世界不再喧嚣时时,樱树的香味在晕晕的松林里来回滟潋。那种感觉是在这个日益世俗的社会里很难触摸到的。
这时,我也会想起一个叫“樱”的女子。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逛樱园的原因。
在91文学网站里第一次读到了樱的文字时,我就喜欢上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文风,淡淡的忧伤有挥之不去的阴郁,温煦的料峭里似乎总有落叶飘零。她有条不紊的讲述一个又一个与她似乎无关却总是那么贴近心灵的故事,就像在碧水照人的溪水边濯洗自己的天足,或在草坪间赤着脚奔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淳朴随处可见。
很少去赞扬别人,但我喜欢上了樱,樱比那些被炒红的“美女作家”要强上一百倍。她们没有樱美丽,没有樱的才情,没有樱的优雅与兰心慧质,更没有樱对爱至深处的痛入骨髓。至于“恶俗”的“芙蓉姐姐”,简单比“木子美”还令人不堪。相形之下,樱简直就是白莲一朵。她总是静静的写属于心灵的文字。因此才如此的感动人。
相识后,有一次我情不自禁的与樱说:要把你放在我的枕头边,向我讲述你的爱情故事。
那时我20岁,扭扭捏捏的向樱表达自己的爱意:樱,来武大看樱花吗?同时我马上辩解: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只是樱花飘零时太凄美太娇弱,就像你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也许,在樱花树下,你会发现自己的灵魂。
不准叫樱,叫姐。樱很郑重的纠正我:还有,不准把我放在你的枕头边,因为我会喋喋不休的吵得你睡不着觉。
我坚持不过樱,就叫她姐,可我在心里盘算着:先叫姐,再叫妹,几天搂在床头睡。想着这个荤段子时我咬着嘴唇坏笑。
难怪有时香水说我是个下滚痞子,的确当我野性涌动时,不仅嘴上乱说,动作也粗野霸道。当然当我温柔理性时,香水就酥软得如一团烂泥。所以她骂我是野兽与魔鬼。
樱那时25岁,花开正艳的年龄,可我知道她每次情感都是失败的。在这样一个方形圆孔的社会,像她那般守候着爱情的冤孽情痴,不癫狂不为人的相思一片,是不可能得到她的幸福的。男人更看重的是那些能带给他名与利,掺杂着许多社会因素的爱情。那样的爱情可以让他更靠近权力的中央。
每次我读到樱泣血般的文字时,就知道她受伤了。
我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她,只是反反复复的说:姐,会有更好的男人的。其实在心里面我想说:姐,让我来爱你,让我来守护你。没有比我更好的男人了。
这时我就会想起武大的樱花,当年占领武汉的日本鬼子从扶桑移值过来,在我的心中,她并不像人们传颂中的那般妩媚与赏心悦目,我看到的是:苍白的花瓣,日益消瘦的枝干,黑色的皱褶证明容颜日渐衰去。这让我想起花容渐萎的樱。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每年那么多人在樱花树下兴高采烈,樱花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夜风吹的命如纸薄,给我带来的只是忧郁,以及由此想像到樱的命运。
一位校园诗人对武大樱花以第一人称的感觉绞合第三人称的旁白这般描述:
没有谁可以看出我的孱弱与血色干枯。人流,无尽的欢笑,灯光闪烁,眼光肆意地凌虐,喧嚣……还有年青的敏感刻下唯美的文字:
失去依附的她朴素而乏力
怜惜在枯草里像风一样尖叫
苍白而纤弱的花魂呵!
写就兰心慧质玉骨冰肌
谁在阴影里点燃一缕磷光
谁说星星是昨天的
谁在枯草里寻找自己的影子
谁在半夜里哭泣
谁在瑕想里通体雪白
……
故土的山水呢?牵着衣角的手呢?
这一切,多么像对樱的描述呵!
——苍白而纤弱的花魂呵!写就兰心慧质,玉骨冰肌。
樱,这样雪白的女子,为什么就不让我爱她?
后来我就穿着拖鞋百无聊敕的在这个学校游走,在珞珈山顶练我的“佛门狮子吼”;后来我就有了女朋友,她的名字叫香水,她被我的吼声所震惊,我被她身上的花露水吸引。
但我与樱还是保持着联系。也是她最衷心的读者之一。只是有了香水后,就花更多的时间去享受身体的缠绵去了,而心灵的意淫方面则退居其次。
那时我把香水当做自己绝世的恋人,完成了从灵魂到肉体的过度后我以为她会永远与我在一起。
真的,与香水相恋时,我绝没有想过任何另外的女人,包括樱,那时我很高兴的叫她姐,妖姐。
所以,我失去香水时,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只感受着无边的窒息。我快夭亡了,在半夜里我突然无比的害怕。看到黑白无常在银河系里翩翩起舞,听到青海湖畔的啾啾鬼哭。我迷失在苍白的中央。
这时,樱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像每次她出现在我身边一样,温暖和安宁将我笼罩,就在那一瞬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决定了去爱她。也许是太落寞,也许是太脆弱……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也许,不去爱樱,我还能做什么,如果不能爱樱,那我就会死去。如果我不去爱樱,我就会成为黑白无常的绳下之鬼。
在那般脆弱的时候,我会爱上任何一个在身边的女孩。
我叫她的名字,樱,樱,樱!!
樱一脸优雅的宽容,微笑的问我,怎么不叫姐了呢?
我摇头的一刹那,蓦然一阵酸涩,两个月来,尽管痛彻心肺,却咬紧牙根没有留下一滴水。而在这个年长我5岁的女人面前,我突然之间就一塌糊涂。
我走在黄沙满天的绝望里,周围只有沙鸣与被风卷起的尸骨,天上偶尔有象征死神的夜枭长鸣,听不到希望,看不见绿色,只有寂寞与无望。此时,突然间看到最亲的人,她满脸微笑的向我走来,伸开着双手想将我拥抱。
樱,樱,香水她离开我了。
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是我曾经在心底发誓要给她所有爱的女人,是我曾经发誓要和她共度一生的女人。
樱,香水是个好女孩,只是她太不坚定太喜欢繁华。
樱,我迷路了,没有了爱的日子,我只是漫无目的的走。周围只有晃动的人影,灰暗的天空和无尽的阴暗。
泪水流完后,我抬头看见樱脸上明晰的心疼。樱看着我说,这些我都知道,罗罗。你近期的文字我都看了,你把才情当作激情来疯狂的挥霍,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出事了。哭吧,罗罗,我可怜的孩子。
我抱着头撕扯我的头发。25岁了,第一次哭得这样肆无忌惮。在一个我一直称之为“姐”的女人面前。在视频里,她说出她看得清清楚楚。在香水之前,我没有真正去爱过任何一个女人,香水占有了我童贞的初恋。而且占据了整整三年。
而且,像我这样的人,爱得多么的极端。像李碧华笔下所描就的,渴望着奇情孽恋。
樱,我寂寞。
樱,我来爱你好不好?
樱还是宽容的微笑,摇头说:不好,你只是寂寞,罗罗。把眼泪擦干,再把余下的激情,去好好的爱另一个你生命中真正属于你的女孩。那才是你心灵的归宿。
可是,没有别的女孩了,樱,我没有力气去找了,这一刻我只看见了你,只有你让我温暖安宁。我就是要爱你。樱,求求你,给我一个女人?我喉咙有点沙哑:如果不能,就把你给我。
傻孩子,不要开玩笑。你才25岁,正是生命最蓬勃的时候,这一季花谢,会再有另一季的花开。如果可以,让樱姐轻抚你的不羁的头发,轻拍你的瘦削的后背,给你哼一支古老的民谣,好让你疲倦的双眼能够安静的睡去。
樱,你知道我睡不着是吗?樱,在灵魂的枯井深处,我们是一样的?只有像我们这样相似的敏感脆弱却又执着坚强的灵魂,才能够彼此慰藉。
罗罗,我知道你是累了。还是叫我姐吧。罗罗,樱不是你叫的。
樱,为什么?你以为我只是瞬间的冲动?你应该知道……
不是瞬间的冲动,你只是因为暂时的寂寞和无助,罗罗,樱姐绝对不是你应该抓住的那根木头。樱姐只是一根随风漂流的稻草。
我是无助,我是寂寞。可是你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喜欢你的。你是我心中的谬斯,如果没有香水,我也许早就爱上你了。你不知道,你这样的女人,是我的致命诱惑。樱,让我爱你好不好?我快完了。没有女人,我就完了。
不,不是这样的。罗罗。其实樱姐不是你想的这样,生活中的樱姐也许善良温柔,但是虚荣且自恋,甚至接近病态,身体极差,言行无趣。你看到的是一个文字幻象中的女人,那不是真实的我。
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再温柔的看着我。是的,就是她的这种洞察一切,但仁慈温柔得润物细无声的眼神,让我的心不再像刚失去香水时的那般竭斯底里。不再想在黑暗里寻觅和游荡。甚至不愿意再为已经嫁作商人妇的香水忧伤。
樱很严肃的说,记住,不许爱樱姐。睡醒后,你会忘记了你说的这一些梦话的。而且必须要忘记。
为什么不许?为什么要忘记?
樱垂下了眼睑,有一分钟那么久,才轻轻的说:“因为,樱姐是个沧桑的女人。不会再给任何男人爱了。我怕我会伤害你。”
樱微笑着,眼角挂着一颗似有似无的泪珠。樱,就算是哭泣时,也是平静而优雅的,我知道。她的沧桑是刻在她的心尖上。很深很深的伤。而就在我听到她说“樱姐是个沧桑的女人”时,我和香水的一切竟然如潮水般迅速的消退,我的失恋后遗症荡然无存。我发觉我在这一刻神奇的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不再脆弱。我就这样奇迹般的坚强起来。我要抚平樱心中鲜为人知的沧桑,我要她能够为了我快乐的大笑,我要她因为我而幸福起来。
我原来不是说过:我要把你放在我的枕头边吗?
樱姐很沧桑,为了爱可以付出那么多,而香水呢?
我突然想,我当然应该去爱这样一个女人。
那么多的女人中,可以让我这样发自内心兴奋的女人只有樱。她的兰心慧质和温婉善良,注定了她要在这一个时刻出现,并给我力量,让我把爱说出口。樱帮我证明了一件对我来说极其伟大的事情——那就是我还可以爱!我的爱并没有耗尽,香水离去时,我以为我的爱已经被淘干,我已经玩完了。碰上樱时,突然发现,爱可以是一秒钟里重新发生,尽管我知道我为了这一秒钟准备了多久。
是不是以前所有的一切苦难,都只是为了让我在这一秒钟决定去爱樱呢?是的,我还年轻,樱常常叫我孩子。我不够沧桑,我走的心上的路和人生的路,都不及樱的十分之一。樱的往事她也不曾对我细说,平时她对我常常只是三言两语,可是她的沧桑我能够懂。樱对我说过“罗罗,你是个有悟性的孩子。”樱还说我是个把理性和感性结合到极致的孩子。樱是喜欢我的。樱其实知道我并不是孩子。她早就预感到了会发生什么,所以她叫我孩子,并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躲得过去的就不叫宿命。
就像我同香水,就如樱同我。
香水本来与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从来没有从心灵上让我高飞过,总是以现实中最世俗的逻辑来理解我所做的一切,我只对她说一句:对那些约定俗成,众所皆知的道理,我从来就不屑一顾。不要在我面前说那些社会世故,那并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见解,我明白你想要表达什么?但我要表达的,是个性的内敛与思想的锋芒。还有,不可复制的个性。我的生命要多姿多彩。
也许,香水天生与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需要的是诗性的灵魂与忠贞不二的情感,被这个世界遗忘的清净与纯真。可香水不可能给我,从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她的势利,可我仍然爱上了她,这就是命,是我眼下的那颗泪痣带来的悲剧。她离开我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时间的早晚与方式的选择而已。说实在的,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一辈子与我漂泊。
可是,樱呢。这个被我称为姐的女人。
她的坚强是平静的忧伤,她的脆弱是汹涌的暗流。她没有大家看到的那样洒脱。樱其实只是个需要被呵护的小女人。而她生命中的男人一个一个的除了向她索取便是伤害。而樱却从来不肯说自己遇人不淑,还是数着那些伤痕痴痴的守望。正是这一份和我骨子里相吻合的固执,在一开始就深刻的感动了我。我在感动中质疑她的灵魂,可是她不慌不忙的三言两语就让我为自己的鲁莽无礼而内疚。
那时我还叫她樱姐。我说她在说谎,世上没有她所说的那种爱情。而且竟然是为了同一个男人,兜兜转转心还是回到原处,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还言不悔?更加不解的是,那个男人以爱的名义囚禁着她,把她放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然后独自去为她搏击长空,直到樱伤痕累累的孑然一身。一个人的天荒地老,那么的孤独而悲壮。谁能够真正甘心的让红颜守空枕?我说,樱姐,你在犯着女人最低级的错误。我原以为樱会为我的口无遮拦而生气。可是樱却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呵呵的笑了。说,罗罗你说得真对呢!罗罗你真是聪明透顶呢!樱姐确实是挺白痴的是不是啊?
她这样的应对,让我没来由的脸红。我说樱姐,你是不是不正常了?樱说,也许吧,但凡是深深的投入去爱的人,特别是女人,都会有点疯颠有点痴狂的。有时,为了对方还会失去自己,这是不可控制的。
樱抬起手腕,让我看那道手镯掩盖下的毛毛虫般的褐色疤痕。“爱,只是一种极个人的感觉,你心中觉得它在,它就在;觉得它不在了,它就不在了。和佛家说的心中有佛是一样的。有与无,值得与不值得,那都只是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爱,与快乐和幸福,有时也是无关的。”
我听着樱淡然的话,盯着她手腕上的疤痕。到底樱过尽怎样的千帆,才铸就如此的从容?我知道樱姐是不会恨的,可是我却为了这而更加的心疼。于是,我在心底替她悄悄的恨着那个影响着她一生的男人。
从那时起,我就产生了某一种想法——我要把她放在我的枕头边。可命运开了一个玩笑,我拥有了香水,尽管我与樱相识在先。
樱说我的眼睛真厉害,可以从视频里看到一个女子的疤痕,我笑了,也许我还要可以看穿你的身体。
樱说你一个孩子懂什么?
我说懂得也不是太多,比西门庆多一点点而已。
樱姐就是我的心,我完全的信任她,我和香水的点滴,都像写日记一样,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樱。樱姐总是非常欣慰的感受着我的爱情。在我完成了男孩到男人的过程后,我受伤的对她说:“为什么香水是我的唯一,而我却不是她的第一?”她没有说话,她在等着我的另一句话。我于是说:“香水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因此我还是会爱她,给她我的一生。因为这不能怪她。只怪我发现她太晚。”樱姐于是笑了,夸我是个好孩子。每当她叫我孩子的时候,我总会像是躺在母亲的怀里一样踏实,我会很清晰的看到我隐匿的内心和我前面的路。樱,就是我的心灵,也是我的力量。
那时我就痴痴的冥思:闭上虞诚的双眼,然后,樱走过来轻轻的吻吻我额头的冰凉。我紧闭着双眼,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分手前夕,香水和我吵架,她说我只会痴人说梦话看难懂的书写无用的文字,说我空有一身计算机知识与工程应用技能却不会将它变成钱。被自己心爱的女人骂“没出息”,我血脉贲张,吼着让香水滚。香水看我一眼就走了。那一眼里布满了冷笑与不屑。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香水走后,我的心灵开始漂泊。无所归附的魂魄一路飘摇迷离。
像一个被剥夺小脑的灵魂,歪歪扭扭的走在山道上,清晰地看着自己随时堕入悬崖。
这时我就想到樱,只有她,才能拯救我。
不管樱姐工作的繁忙,一上网就扯住她胡言乱语一通。樱姐耐心的听我却不劝我,只对我说:“孩子,那是因为她爱你。这个世上没有完全物质的女人,也没有完全精神的女人。她要求你,只是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家,懂吗?去找她回来吧。”可是,我没有听樱姐的话,我为什么要去找她回来,是她自己走的,又不是我赶她。我总是以为,如果她爱我,是会自己回来的。樱姐意味深长的说:“孩子,你要是慢了,是会后悔的。”
在香水离开103天后,我去找了香水。那时我想起香水对我的好处,可是香水的家人却说叫我不要去找她,她嫁人了,她嫁了一个老板,比你强多了,她家人对我深恶痛绝,挂电话时啪的一声差点把我的耳朵砸聋。那时我突然疯狂起来,找遍了整个武汉,所有和香水有关的地方,都没有了她的信息。我喝得烂醉,我摔瓶子,我和人打架,我不上班。香水离开我的第163天,我趁着酒意把一个才认识两小时的女人带回家,试图与她嬲缠于我和香水躺过的床上时,可突然间我剧烈的呕吐不止。没有爱,我做不了,我只能满身颤栗和无所适从。
肮脏与卑劣,口水与唾液,皱纹与抽搐,我突然觉得无比的恶心,颤抖地从床上爬起来。
香水,香水,我的香水。我蓦然嘶声尖呖,把床单撕扯着翻了过来。
在床单底下,我摸出一张纸条:“我等你三个月。我死心了。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只为你的自尊,从来没有想过要来安慰我。我要嫁你最讨厌的商人,以此来恨你一生。”香水她曾经回来过,在她决绝的嫁人之前。可她为什么要回来,她不是说过我这样的男人永远也不会给她带来幸福。在她走的最后一次连回头的那一眼,也是满眼的不屑与仇视。从她的眼神里,我没有看到半丝情意。可为什么?
那天晚上我呆坐在黑暗里,我才明白了,樱姐说过的话。我彻夜的冰冻和痉挛。樱,樱,樱,我扑到电脑旁,这一刻,只有樱才能把我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香水是不可能回来了的,我也不会再要嫁过人的香水。我一脚把门踢破。随我前来的那个女孩子开始吓得躲在墙角里,看我没有注意她时,穿上衣服飞也似的逃了。
我到网上找樱,我快疯了。我知道只有找到她。我才能安静下来。
樱的头像是灰色的,我知道她在。每天这个时刻,她都会在网上处理她的工作。我狂呼着,樱,樱,樱,出来,罗罗头痛,罗罗要死了,罗罗需要你。樱,樱,樱。
我叫她的名字,樱,樱,樱。
她来了,问我,怎么了,孩子?怎么不叫姐了呢?
樱一说话,我的呼吸就缓下来了。我说,樱,我要看你的样子,快,立刻!
樱发来了视频。樱除了眼睛里的关切和疑问,还是那么的恬淡从容。于是我的牙齿不再冷得直打哆嗦了,我的手也不再发抖了。我的心温暖和安宁。
就这样,我决定了要去爱她。像我这样的人,不能没有爱。或者是说,爱一直在那里,是香水阻碍了我心里隐匿着的对樱的依赖和爱恋。我的爱并且畸形而极端。
难道这就是黑泽明演绎的《罗生门》式的反复爱恋。又回到故事的开头了。
我对着视频中的樱,流了成年后的第一次泪水。而且语无伦次的说着只有樱能够听懂的话。樱叫我孩子,樱微笑的温柔的看着我,樱让我尽情的哭。
樱,我想在你的怀里哭,要你抱着我。樱,让我爱你,或者让你爱我。
樱宽容的微笑。说,罗罗,傻孩子。还是叫我姐吧。
在樱安慰到我可以正常说话时,她让我去睡觉。我听话的关机,洗澡,更衣,刮胡子,然后睡觉。我习惯了裸露着身体,像我习惯不掩饰自己的灵魂。我光着身子钻进香水留下的大棉被里,却再也闻不到香水的味道。香水,已经远去了,我终于接受这个现实,并且决定忘却。如果我不忘却,我就无法生存,我不是海子,我还有自己的牵挂与梦想,也不想在25岁之前就玩完。也许,我还要证明一点什么?那就是——我是一个可以左右这个世界精神信仰的人,并将睥睨天下。不能为一个不值得爱的女人毁了自己。
樱说:罗罗,不要再想香水了,在最落寞的时候,想想姐姐吧!诗人海子在哈令德过夜时写下过一首诗: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樱了解我当时的堕落与风吹即破的脆弱,想消除我心灵被切割的伤痛。她的话能让我心有所依附,她只是怕我的心一时间彻底干涸。
那天晚上,我心里荡漾着樱如水的眼眸和如风的浅笑。我知道这一晚,不会再孤枕难眠,不会再回想香水的点点滴滴。樱真的好伟大,樱让我知道了爱的能力是可以重生的。睡前我给她手机发了信息:“就算你是个沧桑的女人,就算你是我姐,我也要爱你。”那天晚上,我看到了香水,可一转身时,我又觉得那像是樱。
樱还是不相信我内心巨大的变化。“傻孩子,你是个军方的科研骨干,三维工作室的设计师,不要说胡话了,有谁会相信呢?不要太任性了,好孩子,好好睡觉。樱姐在心里给你唱个摇篮曲。”
樱不知道,做一个“计算机技术应用开发室”的高级工程师不是我的追求,我的梦想是成为传媒行业最具穿透力与良知的记者。
那是我的梦想,任何事件也无法改变我对梦想的执着。
为了靠近樱,我的梦想再次扬帆,更充满了张力。我知道,如果走这一条路,也许与她靠得更近。我像个孩子似的对樱撒赖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等我成为了那个XX传媒旗下悍将,我就把你要过来,放在我的枕头边,说你的爱情小说。”发完这个信息,我就关了手机,想象着樱愕然的表情,安然的睡去了。
我要让樱相信我。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再没有找过樱,我知道樱需要安静。我要做的就是作好向梦想冲刺的准备,我主动出击。因为我明白樱是世俗繁华生活中的脱俗女子,她爱华服,爱情调,爱闲适,爱美食,大俗大雅是她生活的方式。樱不会知道,我对她的这种相知,好像与生俱来。从我第一次看她的小说开始,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她。樱有时会问我,孩子,你还好吗?我就说,罗罗很好。我没有再提那天说的让我爱她的话题,我怕习惯了逃避的樱会从此消失,就像她会彻底的消失在别的穷追不舍的男人的视野一样。樱是我的心,我已经依赖她前进了。想她的时候,我会到我的母校武汉大学去看樱花。有时,看着满地的樱花堆积,再抬头看着飞雪一样的花瓣纷纷扬扬,我的眼眶就会无比湿润。樱,也是这样奋不顾身的一个女子啊。樱,也是这样千娇百媚的一个女子啊。樱,也是这样一个于风雨中依然舞蹈的女子啊。这样的女子,应该让一个同样优秀的好男人来好好的呵护和爱惜。我会在心里轻轻的说,樱,等我,等我慢慢的变得优秀了,我就会正式的要你。在樱花的淡香里,我深深的醉去,然后产生许多美丽的幻觉。每一朵花,都是浅笑的樱。我爱樱已经这样深。
手上拿着的是刚刚买到的杂志,樱在最新的一期专栏中,这样写道“不要指望谁来真心全情的爱你,至死不渝;不要奢望谁能真正的把你当作宝贝来疼,一生不变。人与人之间,男与女之间,心的距离,可以很近,也可以很远。远了,没有瓜葛,反而轻松,反而快乐;近了,牵扯纠缠,反而沉重,反而忧伤。爱,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义无反顾,那是一种境界。但常常这只是一个人的境界。义无反顾之后,常常是绵绵不绝的眼泪和叹息。不肯承认后悔,那就只有一辈子心疼。痴的女人大多不快乐,因为痴的女人是爱情国度里最坚贞最固执的女神,受人敬仰,可是无比的寂寞与凄凉。在幸福的彼岸,静观着凡间万家灯火后的温暖。”
粉白的樱花飘落在浅黄的纸张上,落寞而优美。樱,我一直都知道,她的从容和淡漠只是因为经历得太多。樱其实和我一样的脆弱和寂寞,她只是已经习惯不断的说服自己向生活、向感情妥协。我对樱说:“樱,让罗罗真心全情的爱你,至死不渝;让罗罗把你当宝贝来疼,一生不变!”樱说:“傻罗罗,我的孩子,那只是一篇文章。是樱姐谋生的手段,你不要多想别的啊。”可是,我不能不想。我爱的樱,她其实不快乐。那个不肯来到她身边的男人,给她的只有一辈子的心疼。
“罗罗,你的邮箱里有我帮你搜集的一些资料,也许你能用得上。”樱轻轻的对我说。
我飞奔回家,打开电脑,邮箱是樱发来的我急需的资料,竟然比我搜集的还全面。原来,樱一直是知道我想做什么,且默默的为我整理所需要的一切。她只是在保护我,怕我受伤。
在樱花落尽时,我接到了北京方面的通知,让我去面试。走之前,我告诉樱:“我的樱,罗罗就要成功了,等我的喜讯吧。”樱给我发来了一个笑脸,说:“穿那件淡粉紫色的衬衫,罗罗,打银灰色的领带,它们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后来,我在北京小试牛刀,老板就让我选择是留在北京还是到香港总部发展。我选择了北京。因为我一直以为樱就是在北京的,虽然我从来也没有问过她在哪,她也没有说。老板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处理私事和目前的工作。我想,当我拿到正式的聘书时,我就要亲自去找樱了。但我得先回武汉一趟。
车到武昌时,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我突然间很想念那纷扬的樱花,娇嫩的樱花是不是被被风雨摧残得飘零而苍白。
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武大樱园,我想在樱花漫舞的细雨中,告诉樱我凯旋了。
樱花已经不再像开始时那么明媚灿烂了,光颓的一些树枝已经从花云中探了出来。我张开双臂拥抱着漱漱飘落的花瓣,吮吸樱花甜腻的芬芳,感觉樱就在我身边。我说:“樱,我回来了。等我安顿好一切后,我就去北京找你。”樱说:“祝贺你,罗罗。我在看樱花呢,在看它们最后的舞蹈盛宴。”“樱花?”“是的,樱花。细雨中绮丽飘落的樱花,我想它依旧是孤独的,因为武汉毕竟不是它的故乡。”“武汉!樱,你在哪?你不是一直在北京么?”樱花――武汉――细雨,天哪,樱原来一直就在我生活着的这个城市!甚至,这一刻可能就在我身边!
我茫然四顾之后,开始急切寻找。这一片樱花树下,樱在哪一个方向?凭着直觉,我开始飞奔。
一把绿色的碎花雨伞,一个米色小洋装上衣咖啡色绒裙的身影,斜坐在有斑驳锈迹的铁椅上。近了,我看到了她长到腰际的黑发,略显风霜的苍白的脸,惘然虚弱的神色。我抑制着激动的心跳,轻叫:“樱?”她缓缓抬头:“嗯?你――”“我是罗罗。”
“你怎么在这?”异口同声的一个问题,然后便是四目的相对。
樱试图想站起来,却摇摆着打了几个趔趄。我连忙上前扶住她,她对我虚弱的微笑。我问:“你的身体怎么了,樱?”樱低头,好一会才说:“罗罗,姐姐前几天流了许多许多血。”“血?”我抓起她的手,拼命的寻找伤口。樱摇头说:“傻孩子,不是在这儿,樱姐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死了。”“那是什么,告诉我,樱!”“是――他的孩子。我流掉了他的孩子。”
“啊,天哪,樱,告诉我是无意的还故意的?”我手脚足无措。“是故意的。其实一个月前当我知道我有孩子时,我开口叫他回来,可是他却不愿意。我坐飞机去找他,看到他的事业开始成功。他让我等他,可是我的爱已经在对他的守望中燃烧完毕。我知道,我必须彻底的远离他才能有重生。”我压制着快要爆裂的胸口,靠近樱,把虚若飞絮的樱轻轻的搂在我怀中。樱低泣着:“可是,孩子是那么无辜,已经在我肚子里快四个月了啊。罗罗,樱姐有罪,是不是?”我紧握拳头,“告诉我,那王八蛋是谁,他在哪,我要揍扁他!”樱在我的震怒下不再说什么,嘴唇蠕动前便晕了过去。
“樱,不要吓我!”我抱着樱,向校医室狂奔而去。有路过的同学跑上前来帮忙。我把樱放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老校医问我:“她是谁?哪个班级的?” 我对老校医吼道:“她是我老婆!快帮我将她弄醒,不然我烧了这儿!”老校医叹口气,把我推到门外,让我等着。愤怒和恐惧交织在我胸中,我大力的踢打着墙壁,语无伦次的咒骂。
刚才帮忙的同学扯扯我的衣袖,说:“老教授来了。”是父亲听到报讯赶来了。父亲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静。“爸爸,我爱她,你知道吗,我爱她。”我哭倒在父亲依然厚实的肩膀。父亲说:“我知道,会没事的。不行的话,我们送去医院。”老校医终于出来了,说:“她醒了。但是很虚弱,她应该是刚刚流产,受了风寒和刺激。而且可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啊,樱,我的樱,这些天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啊?父亲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沉吟一下,对我说:“把她接回家吧,让我们一起来照顾好她,我们要对得住人家才好啊。”樱没有力气说不,在我的背上,她只是无声的流泪。
父亲用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理解,用他老知识分子的质朴善良,接纳了于他来说是来路不明的樱。看着我的手忙脚乱,父亲还用他那双做学问的手,帮我给樱做鸡汤煲生姜水。每一次樱都是在我的诱哄下,欲言又止的喝下汤水。我叫樱什么也不必向父亲解释,只要她能够好起来,老人就会高兴。樱第一次在我的面前像个小孩,那么的听话温顺。樱夜里常常在恶梦中尖叫着醒来,然后就喘着气流泪。我寸步不离的守在樱的床前,握着她的手,直到她安然的睡去,再平和的醒来。樱每天睁开眼睛,总是对我温柔的叫:“罗罗,你在?”我就说:“罗罗在。”樱看我一下,就会不好意思的抽回自己的手。
樱的脸色慢慢的红润起来了。穿上了我给她买的尺码刚好的长裙子,我说:“樱,你真美。”樱娇羞的笑了。樱说:“樱花还在开吗?我想再去看一看。”我拉起她的手,向门外走去。父亲递给我一顶帽子,让樱戴上。樱甜甜的一声“谢谢伯伯”,反而让父亲腼腆的呵呵直笑。
树枝上的樱花已经寥寥无几了,樱还是在樱花树下深深的呼吸。“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樱缓缓的吟着欧阳修的词。我站在她对面,看着她微颦的眉头,接着吟“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樱显然是听懂了,还是淡淡的笑,说: “罗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见你。”我也说:“樱,我想过无数的相见,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这样的见到你。”樱说:“对不起,罗罗。”我说:“不,我要感谢机缘,感谢樱花,让我可以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给你温暖。”樱的眼角立刻晶莹起来,我连忙转移话题,给她说许多笑话,让她咯咯的笑。我喜欢樱的笑声,那是我听觉世界里的天籁之音。
在笑声中,樱又解除了武装,我乘机又拉起了她的手,向前走去。篮球场上有人在比赛,有个学弟向我招手求援。我看樱一下,樱抿嘴点点头。于是我一边脱去外套,一边向场里跑去。转身对樱说:“樱,看我的,要为我加油啊。”由于我的加入,我们赢了个满堂彩。樱在场外和那帮女生一起尖叫喝采。樱给我擦汗水,说:“罗罗,你好棒,我还以为你是个只有阴柔之美的书呆子呢!”我嘿嘿直笑,说:“樱,你也好棒呢,我从来也不知道你可以这样的手舞足蹈,比小女生还小女生。”樱条件反射的用拳头要捶我,我幸福的把胸膛迎上去。樱知道了我的用心,噘着嘴收回了拳头。我说:“哎,真失望呀。我失去了亲和爱的机会啦。”樱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这样说,我说:“有道是打是爱骂是亲呀。”樱再次咯咯的笑弯了腰。我看呆了脸若桃花的樱,我痴痴的说:“樱,你笑得真好看。”樱立刻不笑了,理理头发,摇头说:“不好看了,姐姐知道不好看了,一笑眼角有许多的皱纹了。”我不顾旁边有学弟学妹在,心疼的伸手去抚摸樱眼角的细纹。可是樱却转身闪避了。樱说,我们回去吧。我“嗯”的点头。
在路上,樱说:“罗罗,感谢你和伯伯这些天的照顾,我想我应该走了。”“走?去哪?”“先回我的家,再就是我要到北京的一个杂志社上班了,我要离开武汉。”“北京?我也要离开武汉了,我已经被录取。”“罗罗,如果你去北京,那我就不去了。”“为什么?”“不为什么,只为了你好。”“为了我好?你为什么不肯面对我相信我?樱。”“我相信你,罗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只是,樱姐已经开始苍老了,老得身与心已经付不出爱了。”“不,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最年轻的最美丽的,重要的是,你是我最想爱的女人。”“傻罗罗,你看姐姐,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这么的深呢。”樱对着我做了一张夸张的笑脸,把脸上的皮肤挤出一些大小深浅不一的细纹。
我看着樱那双写满故事和自怜的眼睛,男子汉的柔情就这样涌起。我说:“樱,你知道这一刻我想做什么吗?”樱睁大了眼睛,表示不知道。我抓住她的胳膊,说:“樱,我想吻你眼角的皱纹。”没等樱的批准,我已经吻上了她的眼角。我吻到一些微咸的液体。“罗罗,只有你,愿意吻它们,谢谢你。”“我爱你,我也爱这些见证你的历史的皱纹。樱,让我爱你,好不好?”樱吸着鼻子哽咽着说:“不好。罗罗。我不能。”我默然的把头埋在樱的怀里,不让眼泪流出来。樱站在夕阳里,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说:“罗罗,你太年轻,你太干净了,孩子。”
我知道,樱是要走了,我和父亲是留不住她的。樱骨子里有我一样的固执和骄傲。两瓶茅台几盒香烟,是对父亲的感激。一张亲笔的信笺,是对我的交代。
“罗罗,原谅我在你去上班的时候不辞而别。罗罗,姐姐明白你的心,相信你的真,感动你的爱。不说世俗,就说我自己和你。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终老的,甚至不能在一起相爱。还记得曾经对你说过,我是个沧桑的女人。故事太多伤痕太多的女人,很容易就变得淡情寡意,也容易变得不再相信爱不再付出爱。我不能只享受你的关爱而不给予的,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卑鄙。我的灵魂已经够破碎凌乱的了,我无法原谅我拖累你的一生。罗罗,放过了樱姐,就等于放过你自己了,懂吗?好孩子,好好的努力,好好的向理想进发,当你展现你价值的时候,樱姐第一个为你击掌。就此作别,罗罗,不要悲伤。”
我当然悲伤。只是我没有去找樱。我知道,只要她想消失,会消失得很干净的。杂志上樱的专栏,我每期必看。樱的笔调依旧沧桑而平和,在她行云流水的文字中,都市里飘浮虚空的人们常常会被深深的安慰。有评论家说樱是个于文字海洋中出没无常的“黑色妖姬”,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没有人知道她的样子,没有人知道她的踪迹。可是我知道樱在哪儿,那就是她一直在我心里。我已经失去过香水,不能再失去樱。我听樱的话,我一直在努力。我离目标越来越近,对樱的思念不改初衷。
三年后。
我的履历上这样写着:罗子襟,男,汉,29岁,XX卫星电视台香港总部资深记者、主持人,栏目监制,某传媒集团签约专栏作家。
有追求我的好女孩,我会礼貌的对她说:“对不起,我已经有一个要把她放在枕头边的爱人了,我在等她回家。”女孩怀着尊敬祝福我。我知道,樱总有一天会再出现的。总有一天,我会在樱单薄却柔软的怀里,甜甜的睡觉,然后用我星星般的眼睛关注她忧郁的苍白和从容的沧桑,然后我们手心相握,我们都不会再孤独。
“访谈对象:张樱,女,近年来于时尚杂志串红的感情专栏和旅游专栏作家,其生活态度和思想情操影响着同时代的时尚男女。”节目方案里,这个选题映入我的眼帘。我笑了,指着它说,第24期节目就做她,不用讨论了。我对文案策划说,访谈的时候,帮我加两个问题。那就是,一、这么多年你的感情有了归宿了吗?二、如果有人愿意把你放在他的枕头边说你的爱情小说,你愿意吗?文案策划说,头儿,你这两个问题是不是另有深意?我把签字笔一丢,挥手说散会。然后把头靠在转椅上,想象着樱略带风霜依旧美丽的容颜。
我知道,这一次,樱不会再逃了。我也知道樱肯定是更加的健康美丽了。因为她分明知道我在这儿,她分明知道我在等她。是的,不管樱变成什么样,不管樱年长我5年还是50年,我也要爱她,我也要把她要过来,放在我的枕头边,听她用温柔低徊的声音,说她那些独一无二的爱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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