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脚下的徽州,素有“黄山南大门”之称。徽州自古以来山灵水秀,俊才星驰,人文景观极为丰富。境内保存着徽派古建筑300余处,古徽建筑三绝(古祠堂、古牌坊、古民居)星罗棋布,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潜口民宅博物馆、贞靖罗东舒先生祠、呈坎明清古村落、老屋阁和绿绕
PART I--宝马雕车香满路
有人说杏花春雨江南说尽了江南春天的柔美和妖娆,像一幅常看不厌的画卷。但对我一个骑着摩托远行徽州的游人,这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却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冒雨一路开到临海。也许太阳公公不忍我的狼狈露出了他那久违的脸,这一露脸便是四天,让我的徽州之行尽在春光明媚下。车是钱江250-f。香自然不是词中的脂粉香,而是一路的春花芬芳。
车出仙居真正感到了春光明媚。最令人惊喜的是漫山遍野的灿烂春花。那艳若云霞的桃花,晶莹堆雪的李花,黄润如玉的枣花,红的,黄的,白的....繁华如梦,芬芳满路。点缀其间的,还有青青草色,垒垒卵石,茵茵绿洲,隐隐远山。偶尔还有几头懒散的黄牛或立或卧。
最抢眼球的当数油菜花。一簇簇,一块块,一片片,盎然怒放,恣意而张扬。宛如黄色的精灵在绿色的针尖上欢快地跳着,舞着,高歌着不可阻挡的生命的力量。
车行花海中,香浓不知处。
油菜花小时候是常看到的,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已渐渐离我们远去。要怪我想就要怪我们这里的农民太有钱-----他是不屑也懒得种油菜花的。好像还记得小学的金老师带我们春游后得出的结论-------美丽属于勤劳的人们!
因为美丽这一路开得很辛苦。
车到开化已是傍晚时分,我还要继续赶路。但我发现gps上我的航迹与显示的道路有偏差,是改道了还是....带着疑问我在小店里喝了瓶啤酒。给我指路的是50左右的汉子---老张。末了,老张竟然说能不能顺路捎他一程?出门在外相互帮寸是应该的,但生死契约还是要立的。说好了一切事故与我无关,我带着他上路了。
到一个路口老张要下车了,我不顾他的反对直拐进去,帮人帮到底。待到他家,夕阳已在身后悄然滑落,这个炊烟袅袅的小村已在沉沉暮色中。老张要留我吃饭,我说要去找旅店。老张说儿子外出打工了,房子还空着呢。虽然这样非常冒昧,但是如果违心地拒绝又会显得太虚伪,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现在我有些怀疑当初执意送老张进村时是否就怀有了这样不太好的企图呢?
老张家是座木房,比起那些土坯房显然不一样的档次,院子里还种花,香香的。晚饭已准备好了,八仙桌正中是一盆狗肉,用红陶泥的炭火小炉在下面煨着,外加腌红辣椒。老张喜欢吃狗肉加之为人爽气,所以附近村民杀了狗总会送来一些,辣椒也是自家的。让我惊喜的是老张竟是喝酒的好手,于是喝着酒聊着话,时间对我们没有了意义。真是“莫道农家腊酒混,丰年留客足鸡豚”.不知怎的想起了红泥“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还记得那一夜花很香,酒很洌,夜很美.....
有时会因为一个人而怀念喜欢一个地方,比起那些美丽的风景,陌路相逢的人更容易让我爱上一个地方。也许这就是我孤身旅途中宝贵收获,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PART II--驿路家园
从徽州翻越马金岭到开化,古来就有徽开古道,现在大部已成了205国道。走出两山夹峙的青云岭,顿觉豁然开朗,山环水拥的霞山村尽收眼底。在一轮弯月的盆地中霞山西达徽州,北极严州,东连衢州极享地利之便。
1300年前,郑姓人家来到此处专做木材生意,占尽地利之先。后来同样因为地利,在黄巢起义,方腊起义时这里饱经战火创伤。痛定思痛,他们将家园建得如同迷宫一般。每条街巷都望不到底。村子外围房子多由卵石黄泥建成,我揣摸当初主人建村时的用意:强人来了,自然由穷人来抵挡,石头房挡火攻,一座座石房子立在那边如同诸葛先生布下的八卦乱石阵。
上午的太阳明媚温暖地照着,我穿行于霞山的弯弯小巷间。看雕花窗棂,斑驳老墙,敞开大门内几串腊肉,几束玉米。望着霞山那些饱经风雨的老房子,如同在时光深处显现的沧桑面容,它们是一部家族历史。
一条仅二三米宽的小街,就是霞山老街。老街的店铺属徽派建筑。店面,作坊,住宅三位一体,保留着商家前店后坊前铺后户的经营格局和特色。石灰墙上隐隐约约露出的南货贡面,花酒发兑等痕迹见证着昔日的繁华。
我自问还有一些方向感但转了半天又回到了原处,没有找到钟楼祠堂等。
千余里,一路辛劳,乘兴而来为这钟楼祠堂,虽没找到,也不想打听,依旧是乘兴而去。
告别霞山,沿着马金溪飞奔。
马金溪市是钱塘江的正源,那么这座齐溪水库就是钱塘江最上游的水库了。
有个路牌,钱江源18公里。
马金溪上游,山环水绕,秀美旖旎。溪水带着仿佛源自天际的清澈奔流而来。此刻谁又能想象,当他一路辗转来到杭州湾时竟会掀起排天巨浪。
离路口15公里处有个村庄叫里秧田,星期天的下午吃完午饭,小学生就背起书包上路了,小的走路,大的骑车。进来后我就知道学校至少在30华里外。
自南北朝后,许多识字的人都读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每当乱世或者郁郁不得志时便对桃花源充满了向往。古徽州黄山山脉层峦叠嶂,长江,钱塘江水系相隔阻,这里也成了许多人心中的桃花源。所以这一路上有许多古村遗迹。千百年前,人们为躲避战火拖儿带女,甚至整个家族跋山涉水,辗转至此是何等的艰辛和无奈,也许还有深深的恐慌。来到了这片宁静的土地。一座座按照姓氏、宗族的血缘关系建立起来的村庄便出现在大地上。它们与山川、河流生长在一起,镶嵌在一起。聚族而居的家园里,高墙深巷,也许只有在深宅大院才能让主人感觉到那记忆中的平安岁月。而他们曾经的抱负理想只能寄托在大宅里雕梁画栋上的人物故事里。他们或事桑麻,或经商都不忘诗书传家。一代又一代薪火相传绵绵不绝,将平淡的日子演绎成辉煌。
古村总是建在背山临水处。背靠大山才有安宁稳定,溪流婉转才有源源的活力和家的温柔旖旎。有溪就有桥。为出入的平安,田野的丰收,家人的康健往往在桥头建座小庙祈福,或者为行人躲避风雨干脆在桥上造屋,供上神龛。
来到北岸村时,衔山的夕阳将河水染成赤红,粼粼的波光映在风雨桥斑驳的粉墙上,映在苍老桥墩的每一道石隙里。光影之间是时光刻画的故事,只是我读不懂。在这座风雨桥边,不知怎的想起了那首歌: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桥的这头是家园,那一头是连接远方的驿路。家园---驿路---远方。于是就有了“杨柳岸晓风残月”,也有了长长的思念和苦苦的守候,远方有多远思念就有多长,日子有多久守候就有多苦。
就在这落日的桥头,也许有位女子曾翘首企盼,她的目光凄婉,凄婉又迷茫,直到望断驿路,化作一缕香魂去寻找她的夫君。于是田野上立起了一座牌坊,在春光烂漫里向过往的人们诉说那段凄婉,凄婉又美丽的故事.....
PARTIII--桃花源里人家
来到石潭村已是星期天的傍晚。村口就是摄影之家旅社,门口停着三台轿车。当我带着一路的风尘出现在老吴面前,显然使他很惊讶----居然还有其摩托过来的。老吴告诉我摄友还在搞创作,黄昏时正是出照片的好时间。虽然我已饥肠辘辘,但来了这里摄影之家总不能让人以为我是不懂创作的饭桶吧。生平第一次创作,还没走出门口,老吴奇怪了“你怎么不带器材?”。我那一千三四百的相机套在脖子上裹在衣服里,他自然是看不到的。只好笑笑说随便看看。
皖南的山里蜿蜒着一条秀美溪水----石潭溪,它静静地流过石潭村时将这个小村隔成了两岸,而一座老桥又将路连在一起。走过老桥就走进了昨天。一条老街,两个祠堂,几处老宅,一家挂着大红灯笼的杂货店便是这个古村的全部。也许来的摄友多了(据说这个双休日就来了六七百人)往来的人们对我这个生人丝毫不以为意。拍了四五张照片就出来了,我的储存卡只能存六七十张,还得留着些拍油菜花。
回到旅社老吴将我的饭菜准备好了,两菜一汤,红烧肉,笋,鱼头汤熬成乳白色老吴一再说好,尝一口果然美味。但我对吃一向很随意,因为喝汤比较麻烦一些所以没再喝一口,现在回想起老吴略略失望的神情,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的一番好意。老吴家很热闹,他女儿的舅妈也这里帮忙,她自告奋勇地要在明天清晨给我带路,还说要帮我扛包,可我没有带器材---我是个伪摄友。因为双休日过去了,错过我他的向导就暂时失业了,她说钱可以随便给,我笑笑答应了。
凌晨四点,就起来了。遇上老吴,他告诉我可以跟其他摄友一起走,不必请导游,我说还是请的好,他说最多给二十元。真是个个好人。后来我给了三十元,我想有时让高兴多一点其实很简单。五点,一弯残月渐渐升到了十点处,天空有了一丝光亮,满天的星光暗了下来,我们出发了。第一个目的地是下汰村。舅妈有两个女儿都已出嫁,还有一个儿子在外地打工,儿子说赚了钱就不再回来了,舅妈略微有些难过----她是愿意儿子过上富足日子的。我想美丽永远属于勤劳的人们,但享受她们的往往是别人。古戏里美丽的村姑便常常遭到王老虎之流的抢亲。这里勤劳的人们还开始了采茶,今年的新茶已出来了。谷雨后就要引蚕种,那时到处都有沙沙的雨声。接下来是种黄豆。然后到深秋11月,那时山风里飘荡着淡淡的菊花香,山头上是一片片雪白的菊花田,这时就到了贡菊采摘的季节(石潭的白菊花在清代被钦点为贡品),整个山头就是一片菊海,远远望去,如白雪皑皑,那时又会引来无数的摄友。
我们一路走过了其山村。村里有个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与同在打工的女子结婚了,他们回到这个小山村,从事农桑。就在三天之前那个夜晚,也许为了一样东西是208原还是230元吵架了。邻居说那一晚吵了一夜,第二天那女子抱了柴禾到床边,裹在被子里点起火。柴火烧尽她的身体,她的家,还有那曾经浪漫的爱情。真是贫溅夫妻百事哀,这些被许多人看作生活在桃花源里的人们没有感受到他们的家园有多美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审美能力比我们差。
当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缕霞光,眼前的油菜花也金黄起来,那些沉睡的小山村也苏醒开来。
“一水似恋山,迥流不任去。”石潭溪流淌至此,也因迷恋此处的田园画境而迥环不忍离去,弯成了一个大大的欧米伽,继续它那过富春、下钱塘、入东海那一路的山水写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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