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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我跟着段选在工地上工作。像许多民工一样,我们也住在一栋栋只有框架的大楼里。段选晚上常常出去打牌,整夜不归,我一个人睡在一个空空的小房子里,经常有人半夜三更地来敲门。有时,还会从窗户那突然伸进来一个脑袋。
怀孕的时候,我在段选的老家。因为水土不服,我一直吃不好。段选推着自行车带我去乡里的医院。因为天气热,走到半路车胎爆了。他骂我,你怎么这么重?接着他就推着车在前边走,而我就在他后头跟着,挺着一个大肚子。那时,我已经怀孕7个月。
生女儿前,段选并不想回老家陪我,他说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说,你不回来,我就不生了。他这才在女儿出生的前几天回了家。
因为体质不好,那天我没有一点儿力气,只是咬着身上的被子,只是在女儿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惨烈地叫了一声。段选说,我老婆最厉害。别的女人生孩子,都是撕心裂肺地不停地叫,我老婆只叫了一声。可是他不知道,生完女儿之后,才19岁的我好几颗牙都活动了。
对现在的生活,我并不满意。但我很少和段选吵架,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并不完整的女人。
有时候,我也想起那个雪夜。如果没有那个雪夜,我该有怎样的一个人生呢?那场雪在别人的生命中,下过就下过了,甚至谁也不会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个晚上下了一场雪。
但是我记得。因为这场雪,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很深的伤痕。
来源:新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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