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产部明令不得向用户收取手机选号费，但广州“特别号码”喊价20万元
●广东代理商强行加价卖“靓号”司空见惯，相关部门应加强监管
●为索“靓号”任意拨打使用者电话，属于侵权行为
2002年初，老王在移动营业厅通过预存话费2800元，拿到一个尾数为四个连“8”号码。有“先见之明”的他通过预存话费，拿到了不少“吉祥号码”。今天在网上，他的这些号码售价15000元一个，而且供不应求。“很快就实行手机实名制了，号码就是身份的象征了！”在网上叫卖靓号的老王说，随着好号码资源越来越稀缺，他的“吉祥号码”卖价一点也不高。
事实上，伴随着移动运营商“携号转套餐”进程的紧锣密鼓，到今年年底，运营商旗下各大品牌将实现带号互转。借此“东风”，沉寂一段时间的手机靓号拍卖市场又开始日益“红火”起来―――记者看到，一个尾数为7个连“8”的神州行号码，在网上的售价为20万元的天价。在这其后，反映的是手机号码资源的日益稀缺以及市场有效监管办法的缺失。专家称，物价部门应加强监管，但移动运营商对下游渠道的违法行为，岂可熟视无睹？当号码资源逐渐成为“炒号族”的专利、有关部门对这种违法现象放任估息时，是我们反思现行的号码选择机制是否合理的时候了。
广州暗访“特别号码”售价20万元
在广州市陵园西路的手机一条街上，售卖各种手机、卡号的柜台多不胜数，刚一靠近，就有热情的销售人员向你兜售，“买机还是买卡？”，当记者询问是否有靓号出售时，该销售立刻从柜台上拿出了一大叠宣传单张，全球通、神州行、如意通等各种品牌的手机号码以及出售价格一一在列，价格从几百元到数十万元不等。
一个前十位为“1599999999×”的全球通号码被标出的价格为12.8万元，里面仅含有100元话费。记者质疑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号码待售，该销售表示，可以立即拨打该号码验证，如果电话接通，表示该号码已经被卖出，如果提示音为“您拨打的号码暂停使用”或者“无法接通”，则意味着该号码仍未卖出，可以出售。当记者提出如果拨打这些号码进行验证，万一这个号码已经被别人使用，打过去将会骚扰对方时，该销售表示可能性不大，“这些号码，都是运营商在原机主停机封存两年之后才会拿出来的，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但是记者选择了几个号码现场拨打之后，有一个号码就被拨通，此时该销售又表示，“这个号码肯定也是他这段时间刚刚买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网上输入“手机靓号”的关键词，搜索引擎上显示出全国各地的售卖手机号码信息浩如烟海，单是广州手机靓号一项就有80多万条，记者随机打开几个网页，类似于“号码好，身份高”、“手握靓号，成功快人一步”、“中国移动最早的全球通号段139022再现市场……”这样的促销信息比比皆是。在一个名为“广州手机靓号专卖”的网站上，标出的更新日期为2月16日的极品手机超级靓号一栏下，一个尾数为7个连“8”的神州行号码开价为20万元。记者按照其留下的售号专线与其联系，对方表示这个号码目前可售，但是价格上无法让步，因为其“拿货”价格也非常高。他甚至表示，如果想要一些更为特别的号码，比如以自己的生日、结婚纪念日作为号码的，也可以想办法弄到，但是一要看价格，二要看运气。但当记者询问其从何处进货时，该人立即挂断了电话，相当警觉。
渠道累加层层转卖导致价格高企
与街头、网上贩卖靓号的“红火”相比，运营商则是采用预存话费送“吉祥”号码手段“营销”其靓号。按照号码的“尊贵”程度，所预存的话费金额也有所不同。比如一个尾数为“08”的全球通号码，需要预存话费600元，并承诺在一年之内用完。
记者在广东移动、联通多个营业厅实地了解也发现，营业厅里的选号业务都张贴着明确的统一收费标准，以移动动感地带号码为例，只要是在移动营业厅内购买，号码中如果含有“8”、“9”等“吉祥”数字，会比一般号码要“贵”，但多出部分均化为话费将返还消费者。
记者通过移动10086了解到，凡在移动直属营业厅发售的手机号码价格均不会另行加收费用，因为营业厅采取的是随机发号的方式，各个直属营业厅内都不会提供单独的选号服务。但是记者也注意到，在营业大厅里可供选择的“靓”号的确不多，很多都是以联排的方式往下排列，像尾数两个“8”相连的号码更是几乎“绝迹”。
究竟这些靓号是如何“流落”到民间的？一位专营卡号的分销商告诉记者，这些所谓的“幸运号”、“吉祥号”实际上是一级分销商从移动运营商处统购的，然后从中将个别号码单独抽出，进行转卖，在转卖的环节中各方不断加价，最终出现了要价万元甚至数十万元的“天价号码”。
记者从移动运营商处也了解到，运营商一般只将号码资源包销给一级分销商，至于这些一级分销商怎么运作、销售这些号码，运营商很难监控，也插不上手。某运营商内部人士透露，其实一些比较“吉祥”的号码，他们也会注意“控制”，但是一般都是提供给公司大客户、集团客户或者“重要人士”使用，运营商内部不会涉及到高价倒卖的行为。
实际上，这些从各个渠道获得号码资源的分销商们所获取的利润是相当惊人的，而不少自己收藏号码的“散户”也凭借转卖各种稀缺号码资源而暴富。在网上某论坛，一位常年售卖各种靓号的人士发帖自嘲自己所收藏的靓号何以卖得如此之贵时表示，“号码贵不贵不是我个人决定的，而是由市场供求关系和品牌价值所决定的！”而他自己在2002年初时通过预存话费送号码的形式“囤积”了一批全球通靓号，至今，这些号码都以翻几番的价格出售，获利超过数十万元。
第二页■律师视角
高价转卖手机号码可罚20万
根据2003年年初信产部以28号令的形式所颁布的《电信网码号资源管理办法》，自2003年3月1日开始，电信运营商未经电信主管部门批准，不得擅自拍卖码号资源，并不得向用户收取选号费或占用费。
但此规定仅仅限制运营商层面转卖号码的行为，却不能对为数众多的分销商形成制约。一位移动内部人士也向记者表示，他们只会将号码资源包销给一级分销商，但是自一级分销商以下，这些号码如何分配，如何定价，他们无法干预，工作量也会非常之大。
那么各地分销商以高价形式出售号码是否合法？分销商的态度普遍是，“售卖双方都是自愿行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问题？”而记者从广州国政律师事务所律师李力处获悉，经营者在经营过程中高价出售电话号码的行为，均属于“对政府明令取消的收费项目继续收费的”价格违法行为，由价格主管部门予以行政处罚，可处以20万元以下的罚款。
而业内不少专家认为，对于运营商而言，一句“对一级分销商并没有抬高售价”并不能完全规避责任，对于众多的分销商实行从紧政策是遏止大量高价倒卖号码资源的一种有效方式。
资深电信专家王煜全分析称，手机号本身并不具有稀缺性的特征。但由于人们对某些数字及数字排列的偏好，造成了所谓的吉祥号或“宝号”是稀缺资源。这些高价号被赋予了炫耀和显性的附加功能。如联通新推的156号段，也是以“预存话费抢吉祥号段”为宣传重点。
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副总工程师陈金桥则表示，市场上仍然存在的“选号费”，是运营商下面的代理商违规行为，因此，运营商应负有对代理商的管理和监督责任。但由于我国法律没有明文规定“对收取选号费的单位或个人有何惩罚措施”，信产部也只能以“督促”的方式进行整顿。
“由于监管法规的缺失，再加上手机号码资源的稀缺性，号码的经济价值使得其成为了一种‘商品’，号码的购买也就成为了实实在在的市场经济，这也正是‘选号费’得以生存的土壤”，陈金桥同时表示，“选号费”的存在本身就是商品市场的一种表现，但同时选号费也带来了一些负面效应，一些号码的价格被刻意炒高，这造成了号码资源的“沉淀”。
■小知识
选择靓号并非“随心所欲”
4位号码明确划分归属地
一位广州市民想购买1388888××××的号码，所碰到的不仅仅是令其咋舌的价格问题，此外还有归属地所带来的不便。因为按照我国号段的区域划分，138后连8888的号段属于云南昆明，而归属地是无法更改的。这意味着追求靓号并非“随心所欲”，除了购买号码的费用外，使用外地号码还必须承担漫游费用。
据介绍，我国的手机号码共有11位，前三位用来划分不同的基础运营商，如135-139字段属中国移动的号码；130-133字段属中国联通的号码。这部分是全国通用的。排在后面的四位数，则是给每个城市或以城市区号，或以特定号码编制的频率号。目前，在我国不同的城市是不能使用同频率号段的。至于最后四位，则是个人识别号码。
■相关报道
“中国最牛手机号”事件触及法律
随意拨打他人号码已构成侵权
由于手机号码正好为7的整数次幂（12次方），符女士（化名）的手机号码被冠以“中国最牛手机号”的称号，被公布在互联网上。导致符女士的电话经常被不相识的人拨打，更有人出价77万要求购买。有法律界人士指出，未经他人允许公布他人手机号，给他人生活造成不便，已构成侵权行为，符女士也表示会以法律保护自己的权益。
“最牛手机号”以法律捍卫权益
去年，有媒体报道称，某网站论坛上出现了一条“中国最牛手机号码在鞍山”的帖子，该帖子中网友还用《易经》中的说法解释道，“数字‘7’谐音代表‘起’，寓意可以顺利无阻碍地解决矛盾，能化凶为吉。”而该号码则是由7的12次方计算而来。
符女士当时指出，该号码是自己在清华大学学习数理理论的弟弟建议买的，表面看不出什么特别，没额外花钱，通过正常手续购买的。由于号码被公开后长时间收到不明来历的电话打扰，符女士最终决定以法律捍卫自己的权益。
最终，一位网友在网易论坛上发帖，称是自己将该号码公布的，并向机主道歉。
法律界人士指出，未经他人允许公布他人手机号，给他人生活造成不便，已构成侵权行为。被侵权者可以诉诸法律，要求网友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向其道歉，如果造成财产经济上的损失，可以要求对方赔偿。
不少用户曾有类似行为
“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不知道已经构成了侵权。”大学生吴某告诉记者，自己按女友生日的数字排列了一个手机号码，查了一下竟然正好是广州的手机号，便冒昧地打了过去，说明原因，希望能购得该号码。“但是被对方拒绝了，我不死心，曾前后三次打去。”吴某称，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侵权。
然而，所谓特殊号码的价格之所以能被炒高，正是因为市场有需要。在外企工作的陈女士向记者表示，不久前，自己的先生用1000元向陌生人购买了其正在使用的号码，原因是该号码与陈女士先生的号码仅相差末尾数。“对方愿意出售，我先生便买了下来，希望能给我用。”陈女士表示，根本没有考虑过会有什么侵权问题。
电信业观察人士郑强向记者表示，炒号也有一定的“正当”理由、我国手机号码长达11位，记起来很不容易。撇除“图吉利”的考虑，很多消费者选号码时总会考虑连号或排列有规律的号码，只求方便记忆。“这便为炒号带来了市场。”
第三页■链接
炒号产业链图解
运营商
由于国家明文规定未经电信主管部门批准，不得擅自拍卖码号资源，并不得向用户收取选号费或占用费。在发放号码时不得收取相关费用。
一级代理商
在从运营商处批得随机发放的号码，从中抽取认为具备“提价资格”的号码，加上一定的选号费用。
次级代理商
按照一级代理商的标价购买号码，再加价卖给下一层代理商。
零售商
1、此时购得的“特殊”号码身价已较一级代理商发货时高出不少，为追求利润，零售商再加价售予消费者。
2、遇到部分特别昂贵的号码，而零售商又无力支付时，拥有号码的那一级代理商会采用类似寄卖的方式，寻求多家零售商同时出售该号码，成交后再给予零售商一定的利润分成。
■业界声音
一位专营卡号的分销商
所谓的“幸运号”、“吉祥号”实际上是一级分销商从移动运营商处统购的，然后从中将个别号码单独抽出，进行转卖，在转卖的环节中各方不断加价，最终出现了要价万元甚至数十万元的“天价号码”。
移动内部人士
我们只会将号码资源包销给一级分销商，至于自一级分销商以下，这些号码将被如何分配，如何定价，我们无法干预，工作量也会非常之大。
广州国政律师事务所律师李力
经营者在经营过程中高价出售电话号码的行为，均属于“对政府明令取消的收费项目继续收费的”价格违法行为，由价格主管部门予以行政处罚，可处以20万元以下的罚款。
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副总工程师陈金桥
市场上仍然存在的“选号费”，是运营商下面的代理商违规行为，因此，运营商应负有对代理商的管理和监督责任。但由于我国法律没有明文规定“对收取选号费的单位或个人有何惩罚措施”，信产部也只能以“督促”的方式进行整顿。由于监管法规的缺失，再加上手机号码资源的稀缺性，号码的经济价值使得其成为了一种“商品”，号码的购买也就成为了实实在在的市场经济，这也正是“选号费”得以生存的土壤，“选号费”的存在本身就是商品市场的一种表现。
资深电信专家王煜全
手机号本身并不具有稀缺性的特征。但由于人们对某些数字及数字排列的偏好，造成了所谓的吉祥号或“宝号”是稀缺资源。这些高价号被赋予了炫耀和显性的附加功能。
记者汪小星方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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