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云就看信。
张小云就看信。
柳西,柳西,我怎么劝你你都不听啊,打不回来劝不回来嗓子喊破了你都不回来啊!
张小云说:“你那个兄弟,依我看他那叫作自作自受,这回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你也没法管他了。”
鱼儿也看了那封信。
柳东拖过一只大碗往里倒酒:“鱼儿,柳东爸爸今天可以喝酒了吧?”
鱼儿坚决地说:“柳东爸爸,你喝!”
柳东咕咚咕咚把这碗酒一气儿喝干,再倒一碗:“张小云,我们家出这些事,跟你是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你踏踏实实去艺术,来,我祝你成功!”
“柳东,这件事你根本没法管,听天由命吧。”
“我说了我要管柳西了?我说过了吗?”
鱼儿说:“柳东爸爸,我们不管柳西叔叔了?”
柳东拍拍鱼儿的头,笑笑说:“他那是自己去找死,我们管得了吗?”咕咚咕咚又喝了一大碗酒。“鱼儿,来酒!”摇摇晃晃的,柳东想,我也去跳府南河,我们真真假假跳,它就深深浅浅接,九眼桥下水深些,其他河段你跳进淤泥里结果是你比淤泥里的惊醒的泥鳅浮起来更快,戴花要戴大红花,当兵就要当红军,吃菜要吃白菜心,跳河要跳九眼桥……柳东就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几步,腿一软,就在父母的遗像前跪下,磕起头来,爸,妈,我没有把柳西看顾好,你们在天有灵,发个大雷下来,劈死我呀!
张小云拼命想把柳东拽起来,可是拽不动,柳东用力甩开她,把头在地上磕得呯呯的,你们发一个大雷下来,劈死我呀!头磕破了血流下来,张小云和鱼儿都哭了。
柳东睁开眼时已经在床上了,张小云和鱼儿都坐在床边,这是第二天早上了,柳东拼命摇摇头还是不很清醒,噢,大约是柳西出事了,出大事了,噩梦醒了现实更恶,爸,妈,你们二老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不能让柳西客死他乡,我再没有出息我也……一阵强烈的委屈和悲愤,柳东号啕大哭了,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鱼儿也嘤嘤地哭起来,她想这回可能是真正的天塌了。张小云冷冷地说:
“柳东,我现在知道当初你是为啥看不起我了,我现在照样是看不起你。我是个啥?一个外来的弱女子,哭天抹泪跳河吃药谁能说我啥?我想家的时候我还可以正大光明到天府广场去伤伤心心地哭,人家问我哭啥呢我说我想家了,咋?我喜欢哭我高兴哭,我是女的嘛,我配哭!但是你不配,你是一个大老爷们儿你就不配哭!鱼儿,你去拿洗脸巾把你那个小脸擦干净,你昨天睡得好不好?该去上学了你晓得不晓得?好了,柳东现在你擦脸,你给我用劲擦!还要我亲自动手?你给我用劲!你还不服气?跳河去呀,吃药去呀,我可以告诉你哪儿的水深哪个药铺的耗子药灵!至于鱼儿你放心,从此以后她有我!你看你昨天喝成那个样子哦!”
鱼儿抽抽搭搭说:“柳东爸爸你昨天是喝得太多了,但是我不叫你转圈儿,我同意你喝的。”
“鱼儿,去上学吧,家里没事儿了,这钱你拿上,早上中午想吃啥吃啥,晚上你再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和从前一样了,路上小心点儿,柳东你再擦擦脸。”
张小云拧来一把热脸巾,亲自给柳东擦脸,在他额头的伤口周围轻轻地蹭着。但是柳东一脑袋的迷糊哪里是一张洗脸巾能擦清楚的呢,他大睁着浑浊的眼睛,不一会又睡着了。他梦见老金满面沉痛地走进来,很像在加拿大身中数枪的是他的弟弟。
——噢,这儿有外人否?
——有的话那就是你。
——鱼儿,这个小姑奶奶是谁啊?咋个这么喳喳哇哇的呢?她是哪路神仙哪?
——她是小张姐姐。
——哦,我在哪里听过一耳朵。你们都知道了?我这里也有一封信,和你们的那封一模一样。这些俄罗斯人比美国大兵还霸道,我在汉城和他们过招他们也只是动刀,这俄罗斯就拔枪了?他们早就不是超级大国了还牛什么逼呀,他们的那个普京我看挺随和的一个人嘛,可能都是柳西惹的祸。田庆给我写这封信我估计也都是柳西的主意,他上次给我一拳现在是不好亲自出面了,但是他晓得我这人其他毛病没有,只有一个,见义勇为!柳西这小子确实不懂事,什么背景都没有,就敢像我一样尽整些国际纠纷出来,大使馆被惊动没有?我这儿本来是想给你们十万人民币的,我在黑市上的一个朋友那里直接换成美金了,加元没有,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加元,故尔换成美金了,我怕柳东那个傻瓜自己去换,别人不坑你一把那都是不把你当人看,这个信封里是一万两千美金,赶快就去邮局啊银行啊把这事办了,英文懂吗?别把地址写错寄给巴拿马了。这位小姑奶奶,鱼儿你刚才叫她啥?小张姐姐?你怎么如此没有眼水?你该改口叫小张阿姨或者直接叫后妈了,你怎么这么傻?一点儿秋毫没有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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